“带路!”
刘复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一间弥漫着浓郁草药味和血腥气的简陋厢房内,
两张木板床上躺着两个昏迷不醒的工匠。
一个约莫四十多岁,姓赵,裸露的左臂和后背包裹着厚厚的、渗着黄水和血水的麻布,
脸色蜡黄,气息微弱,显然烧伤严重且已有感染迹象。
另一个年轻些,姓孙,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脸上、脖颈处有轻微灼伤,
但脸色青紫,呼吸急促而困难,
胸口剧烈起伏,喉中发出拉风箱般的痰鸣音,显然肺部被有毒浓烟严重灼伤,
引发了急性呼吸衰竭和严重感染,已是命悬一线。
虽然此人年轻,但十余岁已经开始参与火药系列的研发,算是不折不扣的老员工了。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医官正愁眉苦脸地在一旁煎药,看到刘复进来,慌忙跪倒。
“大王!小人无能!
赵师傅烧伤过重,恐有溃烂入骨之危!
孙小哥……毒气攻心,肺腑受损,痰壅气闭,药石……药石恐难奏效了……”
老医官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
王禄和周围几个匠人闻言,眼中都流露出深切的悲痛和绝望。
刘复没有理会医官,径直走到年轻工匠孙姓青年的床边。
他俯下身,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脸色、瞳孔、呼吸状态,又伸手搭在其腕脉之上。
脉象浮大而数,重按无力,如同游丝,且兼滑象,确是痰热壅肺、正气欲脱的危象!
“取银针来!烈酒!
干净布巾!热水!”刘复沉声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老医官和王禄都愣住了。大王……要亲自施救?
“快!”
刘复低喝一声,目光如电。
赵正反应最快,立刻命人火速取来刘复所需的物品。
刘复先用烈酒仔细净手,又用热水烫过布巾擦拭。
他解开孙姓青年胸前的衣襟,露出微微起伏却明显受阻的胸膛。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刘复出手如电!
他捻起一根细长的银针,看也不看,精准无比地刺入青年胸口的“膻中穴”!
紧接着,第二针直刺“天突穴”!
第三针、第四针……“肺俞”、“心俞”、“尺泽”、“孔最”……他下针的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认穴之准,手法之稳,堪比行医数十年的国手!
每一针刺入,都带着一种独特的捻、转、提、插手法,银针微微震颤,发出细微的蜂鸣。
随着银针的刺入,奇迹发生了!
孙姓青年原本急促困难、带着恐怖痰鸣的呼吸,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缓了下来!
堵塞在气管中的浓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疏通,拉风箱般的声音减弱了大半!
青紫的脸色也稍微恢复了一丝血色!
“呃……”
一声微弱的呻吟从青年口中溢出!
“醒了!孙小哥醒了!”
周围的匠人们忍不住惊呼出声,看向刘复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和狂热的崇拜!
王禄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
刘复神色不变,手下不停。
他取过干净布巾,蘸取少量烈酒,快速擦拭青年口鼻处渗出的污物。
接着,他又走到年长工匠赵师傅床边。解开包扎的麻布,露出下面触目惊心的烧伤创面:
皮肉翻卷,红肿溃烂,黄水混合着血水渗出,散发着淡淡的腐臭气味,显然已开始感染。
刘复眉头微蹙,这种程度的烧伤感染,在古代几乎是致命的。
他再次净手,取过新的银针,在赵师傅手臂和后背几处大穴周围快速刺下,手法同样迅捷精准。
他这针法,不仅在于刺激穴位本身,更在于以精纯内力透入经脉,激发伤者自身残存的生机和抵抗力,同时疏导淤堵的气血,抑制炎症扩散。
施针完毕,刘复又对老医官道:“取纸笔来!”
他快速口述了一个药方:“生石膏三两首先煎熬,知母五钱,金银花一两,连翘五钱,黄连三钱,黄芩三钱,生地一两,玄参五钱,赤芍三钱,丹皮三钱,甘草三钱……
三碗水煎成一碗,趁热给赵师傅灌服!每日三次!”
这是一个大剂量的清热泻火、凉血解毒、兼顾滋阴的方子,专攻严重烧伤感染引发的高热毒血症。
接着,他又开了一个方子给孙姓青年:
“桑白皮五钱,黄芩三钱,浙贝母三钱,瓜蒌皮三钱,鱼腥草一两(后下),桔梗三钱,生甘草三钱,杏仁三钱(捣碎),葶苈子三钱(布包煎),西洋参片三钱(另炖兑入)……!煎服法同上!”
这个方子主在清热化痰、宣肺平喘、益气扶正,针对肺部严重灼伤和感染。
“另外,”
刘复看向王禄,
“立刻准备大量最干净的开水!放凉!每日用此凉开水反复冲洗赵师傅的创面!
冲洗后,用……用煮沸消毒过的细麻布,蘸取熬好的浓绿茶汁轻轻擦拭创面,再敷上捣烂的鲜蒲公英!
创面必须保持清洁、干燥、透气!
绝不可再随意包裹!”
刘复的指令清晰明确,用药和护理方法虽然有些闻所未闻,如凉开水冲洗、绿茶汁擦拭等等……
但其展现出的高超医术和不容置疑的权威,让老医官和王禄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分头去准备。
一个时辰后,在刘复亲自施针和后续药物的作用下,赵师傅的高热开始有下降趋势,伤口的渗液也似乎减少了些。
孙姓青年虽然依旧虚弱昏迷,但呼吸已平稳许多,青紫的嘴唇也恢复了血色,生命体征明显稳定下来!
“命……保住了!”
老医官再次诊脉后,激动地宣布。整个秘术营工坊上下,看向刘复的目光,
已不仅仅是敬畏,更充满了发自内心的、近乎神只般的狂热崇拜!
大王不仅文韬武略,竟还有如此起死回生的通天医术!
能追随这样的明主,纵然粉身碎骨,又有何憾?!
王禄更是跪倒在刘复脚下,泣不成声:
“大王……大王救命之恩,活命之德!臣……臣与驭鬼营上下,万死难报!
从今往后,臣等这条命就是大王的!必肝脑涂地,以报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