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袁绍的“复仇令”下达,联军各部或狂热、或恐惧、或算计地调动兵马时,
青州牧、安东将军刘复的营盘,却是一片异样的平静。
刘复端坐于中军大帐,听着外面震天的喧嚣和袁绍疯狂的咆哮,神色淡漠。
典韦、黄忠、文丑三员大将肃立两侧,
脸上带着一丝对袁绍失去理智的不屑和对即将发生惨剧的了然。
“主公,袁盟主强令诸军出击,我等……”
一位青州将领试探着问道。
刘复抬手止住他的话,声音平静无波:
“董卓屠戮袁氏,手段酷烈,令人发指。
然袁绍此去,非为社稷,乃泄私愤;非为胜算,乃求速死。
李儒毒计,意在诱敌。
虎牢关天险,吕布骁勇,西凉兵以逸待劳,此去必败无疑。”
他站起身,走到帐口,遥望西方虎牢关方向,眼神锐利如鹰:
“传我将令:
青州各部,严守营寨,深沟高垒,无我号令,不得擅动一兵一卒!
哨骑四出,严密监视战场动向。
若遇盟军溃兵,可酌情接应收容,但绝不可被溃兵裹挟,卷入乱军之中!”
“末将领命!”
众将齐声应诺。
当袁绍大军倾巢而出,杀声震天之时,青州大营如同磐石般岿然不动。
营寨坚固,鹿角拒马齐备,弓弩手严阵以待,
骑兵在营内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冲击或接应,但绝不主动出击。
震天的喊杀声、绝望的哀嚎声、战马的嘶鸣声,
隐隐从虎牢关方向传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惨烈。
营中将士面色凝重,紧握兵器,却无一人慌乱。
他们信任自己的主公。
不久,溃败的景象开始显现。
先是零星的败兵,丢盔弃甲,满脸惊恐地逃回大营附近。
接着是成建制的败退,王匡、鲍信的残兵,韩馥的溃卒,如同没头苍蝇般涌来,带来了前方惨败的确切消息:
“吕布!吕布太厉害了!
伏兵!到处都是伏兵!败了!全败了!”
这些溃兵被引导着夺入旁边临时营地。
再后来,是曹操率领的曹军,虽然阵型相对完整,
但也是人人带伤,血迹斑斑,掩护着面如死灰、几乎是被架着回来的袁绍。
青州营门紧闭,哨兵警惕地注视着外面混乱的景象。
刘复站在了望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兵败如山倒的惨状,
看着袁绍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毫无波澜,只有冰冷的判断:
“袁本初,你这世之楷模之智,不过如此罢了。
董卓这条恶犬反噬,你袁家玩火自焚,咎由自取。
只是可怜了这数万枉死的将士。”
他转身,对身后诸将道:
“准备接应曹孟德部入营休整。
其余溃兵,引导至指定区域,不得冲击我营寨。
严加戒备,谨防西凉兵趁胜掩杀!”
典韦攥着两柄八十斤的双戟,铁戟尖在地面几乎磕出火星。
他望着远处如潮水般退来的溃兵,胡茬子间溢出一声闷笑,其中夹杂着一丝兴奋。
“竖子不足与谋。”
黄忠抚着宝雕弓的弓弦,目光掠过溃兵中几面歪斜的“袁”字旗,不屑道:
“早听说这袁绍是个色厉内荏的货色。”
文丑手持长枪却没搭话,手指在枪身滑动,此枪难道要用来对付自家溃兵?
他抬眼望向前方,只见王匡部的溃卒不顾劝阻,正发了疯似的往青州营寨冲,领头的百夫长甚至挥刀砍向挡路的伤兵。
“开营门!”
文丑忽然沉喝一声,腰间佩刀“呛啷”出鞘半寸,身旁亲卫刚要阻拦,却见他转头瞪来,虎目里如同燃着火:
“只开东侧角门,放曹孟德部进!其余溃兵……”
他顿了顿,刀尖指向远处乱军,
“敢冲营寨者,先打断腿!”
角门刚吱呀推开一条缝,曹洪就架着浑身是血的曹操撞了进来。
典韦见状大步上前,铁臂一勾便将曹操扛在肩头,顺手将曹洪往门内拽:
“孟德公伤在哪?”
“肩甲……被吕布的方天戟擦了道口子。”
曹操咬着牙抬头,忽见文丑正持枪立在营门处,
身后亲卫列成雁翎阵,枪尖斜指地面——不是对准西凉兵,而是对着蜂拥而来的自家溃兵。
“文将军这是何意?”
曹操拽住典韦的衣袖,却见文丑忽然挥枪劈下,一道血光溅在角门门框上——竟是个举刀砍向亲卫的溃卒。
那士卒瞪着充血的眼,喉咙里还吼着“让开”,身子却已栽倒在夯土路上。
“溃兵失控,若放进来必乱营寨。”
文丑擦了擦戟尖的血,抬头望向曹操,
“孟德公部可入,其余人……到指定地点。”
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弓弦轻响,转头只见黄忠已张弓搭箭,箭头对准的是正欲纵马冲营的韩馥部偏将。
“嗖——”羽箭擦着那偏将的耳畔飞过,钉入三丈外。黄忠的声音从了望台传来:
“再往前半步,下一箭取你咽喉。”
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疑似大批骑兵追来。
文丑第一个看清来军旗号,抓起自己长枪,他转头望向典韦:
“你护着孟德公进中帐!我带军挡前阵!”
“放你娘的屁!”
典韦把曹操往亲卫怀里一塞,双戟往地上一拄,夯土被砸出两个浅坑,
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老子的双戟好久没啃过贼兵的骨头了!”
黄忠在了望台上已算清敌军人马:
“前军千骑,怕是想趁乱劫营!
文将军带左军绕后断他后路,典将军正面冲阵,我带弩手压阵!”
话音未落,已翻身跃下了望台,
宝雕弓在手中挽了个花,身后亲卫立刻将三石强弩抬出。
第一波冲击来得极快。
西凉铁骑举着铁盾冲在最前,马蹄溅起的泥点混着血水。
一些堵在西凉骑兵路线上,惊慌失措不听指挥的溃兵被宰牲口一样砍死。
其余溃兵见此情景一哄而散。
典韦大吼一声,双戟舞成车轮,
当先撞上冲的最前排的战马——竟硬生生将那匹西域马连人带甲撞得倒飞出去,接连绊倒身后三骑。
“狗娘养的!”
西凉军前锋校尉认出典韦,挥刀嘶吼,
“杀了他们……”
话未说完,却见文丑已从左翼杀来,
这厮竟还趁乱点燃了路边的荒草,借着风势,火头眨眼间烧到西凉军阵脚。
刘复营地附近的荒草倒是清理干净的,不怕被火势牵连,
他一个老阴逼,天天防着被人一把火给点了。
火势虽然不大,但对马匹的影响却不可忽视。
此时随着典韦、文丑冲杀,
西凉军没有占到丝毫便宜,那校尉见无利可图,只能下令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