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九月十六,青州,临淄城。
秋日的天宇高远澄澈,金风送爽,丹桂飘香。
这座饱经黄巾战火洗礼的州治,今日披上了前所未有的盛装。
城门至安东将军府邸的道路两旁,
每隔十步便插着墨底金线的“刘”字将旗与绘有青州山川形胜的彩旗,在风中猎猎招展。
甲胄鲜明的军士持戟肃立,维持秩序,肃杀之气与满城的喜庆交织,构成乱世特有的风景。
吉时将至,临淄南门轰然洞开。
鼓乐喧天而起,非是寻常的丝竹,而是以编钟、建鼓为主,
辅以雄浑的号角与铙钹,古雅乐章,庄严雄浑,声震全城。
十二名身着玄端礼服的荀氏子弟,手执雉尾翣、华盖、熏炉,步履庄重。
一辆由八匹纯白骏马牵引的车驾驶来,车身以朱漆为底,饰以金箔鸾凤、云气纹,四角悬金铃,随着行进发出清脆悦响。
车窗垂着细密的珠帘与茜色纱帷,隐约可见其中端坐的新嫁娘身影,玄纁(xun)深衣,仪态万方。
三百名身着崭新皮甲、腰佩环首刀的荀氏随行私兵护卫,却是荀爽所赠添妆。
其步伐整齐划一,神情肃穆,尽显士族底蕴。
紧随其后的车队装载着象征性的丰厚嫁妆:
典籍竹简、古琴玉器、锦缎漆器,更有那三百套精良甲胄整齐码放于车上,寒光熠熠。
鸾驾所过之处,百姓夹道欢呼。
他们感念刘复扫平青州黄巾、恢复秩序之恩,更惊叹于荀氏女的风仪与排场。
然而,当鸾驾行至将军府前广场时,气氛陡然一变!
刘复的迎亲之仪,尽显武威侯、安东将军的赫赫军威!
五百名刘复亲卫玄甲锐士,身披重甲,手持长戟大盾,列成森严方阵,踏着撼动大地的步伐齐声高喝:
“恭——迎——夫——人!”
声浪如雷,直冲云霄!
刘复并未依礼于府门内等候,他玄衣纁裳,头戴三梁进贤冠,
玄色曲裾深衣上暗绣云雷纹,腰间白玉螭纹带扣悬着金印紫绶,在朝阳下泛着华贵的光晕。
在黄忠、典韦、张合、以及新进招募的太史慈三员虎将的簇拥下,亲自步出府门,立于高阶之上!
他身形挺拔如松,目光如炬,扫视全场,
那份久经沙场的威严与今日的喜气交融,令人望之生畏又心生敬仰。
左侧以卢植、孔融、郑玄弟子、颍川陈、郭、钟等家族代表及青徐名儒清谈风雅,气度雍容。
右侧则是刘复麾下将领、青州各郡县尉、归附豪强,
虽着礼服仍难掩彪悍之气,典韦抱着个酒坛子咧嘴傻笑尤其显眼。
角落还设有几席,为首坐着几位面白无须、眼神闪烁的宦官,
乃十常侍所派“贺喜”使者,面前堆满刘复“孝敬”的珍玩。
吉时到,赞礼官孔融整冠肃容,声如洪钟:
“维中平二年,岁次乙丑,九月丁亥朔,十有六日壬寅。
武威候、安东将军、青州刺史、裔孙复,谨以六礼之制,恭迎颍阴荀氏淑女采于归。
告于皇天后土、列祖列宗:
日月同辉,朗照乾坤之合;
山河为聘,永固鸾凤之盟!
礼——启——!”
鼓乐再起,庄严肃穆。
新妇荀采由两位荀氏全福夫人搀扶,缓步而入。
刘复目光灼灼,迎上前去。
二人于堂中站定,依照古礼完成仪式。
之后二人回婚房完成各种礼仪后,
本来刘复是计划出去再招待客人的,和大家热闹热闹,
不过看到美艳新娘子,很干脆的把客人们丢一边去了。
当下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这位才情与风骨并重的妻子,低声道:
“采娘,当日书院风雪中,闻卿清音,见卿风骨,复便知此生所求。
今日得偿所愿,幸甚至哉!”
荀采并未说话,只是走到琴案旁,
素手轻拨,一曲融合了《大风歌》雄浑与《凤求凰》缠绵的新调悠然而起,慷慨中带着柔情,在红烛摇曳的洞房内流淌。
一切尽在不言中。
琴音渐歇,余韵绕梁。红烛高燃,映得满室生辉,更衬得荀采玉面生霞,明艳不可方物。
那身玄纁深衣,庄重华贵,此刻在烛光下,多了几分属于新嫁娘的柔美与暖意。
刘复的目光,如同最炽热的火炬,
牢牢锁在她身上,那其中蕴含的欣赏、满足与毫不掩饰的倾慕,几乎要将人融化。
他并非急色之人,但此刻,面对这位在颍川书院风雪中便已镌刻入心的才女佳人,
那份得偿所愿的巨大喜悦和随之而来的浓烈情愫,
让他素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一方小小的、只属于他们的天地里,土崩瓦解。
他缓步上前,轻轻握住了荀采置于琴弦之上的柔荑。
指尖传来的微凉与细腻,让他心头一荡。
荀采轻轻回握,
“妾身既嫁将军,便是将军的人。
将军欲守疆土,安黎庶,平天下,妾虽力薄,愿尽绵薄。
琴棋书画,或许难当大用,然管家理事,协理内务,为将军安定后方,免去后顾之忧,切身亦可为之。
若需筹谋,妾身虽愚钝,也愿为将军参详一二。”
“好!好一个‘安定后方’!”
刘复朗声大笑,畅快至极,揽妻入怀中,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志才擅谋,黄忠、典韦、张合、子义勇冠三军,
如今更有采娘为我坐镇中庭,打理内务,我刘复何愁大业不成!”
他低下头,
“只是今夜,良辰美景,洞房花烛,那些烦心事,且都丢开吧!”
让人告知宾客新人已礼成,让宾客自行尽兴,男方和新娘不再出来招待,第二天再行拜见事宜。
众宾客知道后也只是调笑几句就自己做乐起来。
典韦听闻后早已按捺不住,抱酒坛痛饮,
“哈哈哈!主公好样的!这才是真性情!”
随后拍案而起,抱着新换上的酒坛子,声如洪钟,
“听见没?主公都发话了!
喝!使劲喝!谁他娘的敢藏量,就是看不起主公,看不起俺老典!”
说着又“咚咚咚”给自己和周围几桌倒满海碗,那架势恨不得把酒坛子直接塞人嘴里。
自己更是仰头又是一碗!
众将轰然叫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行令呼喝之声不绝。
太史慈虽较内敛,也含笑与张合等人频频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