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兹已下定决心支持刘复,本以为要投入巨大资源。
现在却突然得知所需远少于预期,心情不由得轻松下来。
“戏先生放心,卫兹一定办妥此事。”
戏志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一切尽在掌握。
他郑重回礼:
“卫公深明大义,展代主公,拜谢卫公高义!
请卫公放心,城外黄巾,不过乌合之众!我家主公大军一到,定叫其灰飞烟灭!
襄邑之围,旦夕可解!
卫公静待佳音便是!”
说完,行礼告辞。
“真国士也。”
望着戏志才离去的背影,卫兹由衷赞叹。
戏志才离开襄邑,回到刘复军中。
数万黄巾汇聚的庞大营盘人声嘈杂,夹杂着呻吟、咒骂和呵斥声。
这支由流民、溃兵、地痞以及被裹挟百姓而成的乌合之众,
缺乏统一指挥,内部早已矛盾重重,士气低落。
这局面也少不了刘复细作的功劳。
比如王二正在赵虎部众中穿梭,散布某头目对他们的羞辱言论,
激得这群骨干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与对方火拼。
襄邑城头,灯火通明。
卫兹在族老和家将簇拥下远眺,脸色凝重,眉头紧锁。
城下黑压压的人海带来的压迫感是实实在在的。
此刻,他心中既充满对刘复承诺的期待,又难掩对眼前危局的焦虑——刘复真能如约而至,并解决掉这数万人吗?
就在卫兹忧心忡忡之际,襄邑城西北方向的丘陵之后,死寂的黑暗中潜藏着杀机。
刘复一身玄甲,立于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眼神冷冽地俯瞰远处喧嚣混乱的黄巾营盘。
戏志才负手立于一旁,神色平静,仿佛眼前即将爆发的不是一场血战,而是一盘推演至终局的棋局。
刘复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身后肃立的军阵。
最前方,典韦手持大戟立于阵前,杀气内敛。
其侧是李勇肃立。
经过整训的四千新旧混编私兵,虽略显紧张,但在老卒威压和严苛军法约束下,阵列严整,长矛如林。
更远处是王禄的五百“驭鬼营”,背负着各种奇形道具,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兴奋。
另有五千民壮待命,准备捕捉俘虏——正是前不久己吾抵抗黄巾时的后备军。
“卫家已入局,这些黄巾……没用了。”刘复的声音带着宣判般的冷酷,
“传令:全军备战!王禄!”
“属下在!”
王禄立刻躬身听命。
“给你一刻钟!我要让这数万黄巾,在开战之前,就先乱起来!”
刘复指令清晰。
“遵命!”
王禄眼中精光一闪,转身迅速没入黑暗。
时间流逝,襄邑城头的卫兹感觉每一息都无比漫长。
突然!
“呜——呜呜呜——!”
一阵号角声,毫无征兆地在西北方向冲天而起!
那声音穿透力极强,瞬间压过营中嘈杂,直刺人心!
紧接着,
“轰!轰隆!轰——!”
数团裹挟着刺目白光的巨大火球,如同陨星坠落,带着凄厉破空声,狠狠砸向黄巾营盘最密集区域。
随后:
“嗤嗤嗤——!”
大量特制的烟罐被投石机和强弩精准地射入营中各处。
罐体破裂,浓烈刺鼻、带着硫磺和狼粪恶臭的滚滚浓烟,如同有生命的黄绿色巨蟒,迅速弥漫开来,更令人胆寒的是,烟雾中,无数点幽绿、惨白、甚至带着一丝幽蓝的“鬼火”,
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在浓烟中诡异地漂浮、跳跃、旋转,时聚时散,仿佛无数双来自幽冥的眼睛在窥视!
一些“鬼火”甚至飘到惊慌失措的黄巾兵脸上、身上,引得他们发出凄厉的尖叫,拼命拍打,却徒劳无功。
“咚咚咚!咚咚咚!”
沉重如闷雷的战鼓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伴随着尖锐刺耳、仿佛能刮破耳膜的金锣狂敲。
“杀啊——!天兵下凡啦!诛杀逆贼!”
无数嘶哑、亢奋呐喊声,借助扩音竹筒,从浓烟深处、从丘陵背后、甚至仿佛从头顶的天空传来,
层层叠叠,真假难辨,营造出千军万马即将踏营的恐怖氛围。
“张角逆天!苍天震怒!降下天罚啦——!尔等助纣为虐,魂魄永堕无间地狱!”
王禄的“驭鬼营”将幻术和心理攻势发挥到了极致!
更骇人的一幕出现了:
在浓烟和混乱光影的边缘,一些脸上涂抹着惨白油彩、画着狰狞鬼面、身着破烂黑袍的身影,如同真正的鬼魅般一闪而过,发出非人的呜咽或尖啸。
他们动作迅捷诡异,时隐时现,专门扑向那些试图维持秩序的小头目,用涂抹了磷粉的怪异武器制造出“鬼兵索命”的假象。
有的地方甚至升腾起巨大的、扭曲晃动的黑影,在烟雾和火光映衬下,如同来自九幽的魔神降世,投下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黄巾营盘彻底炸开了锅!
数万人积累的疲惫、饥饿、绝望和对神鬼的原始恐惧,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天罚!是天罚啊!苍天来收我们了!”
一个老卒扔掉手中的破刀,跪在地上疯狂磕头,额头瞬间鲜血淋漓。
“鬼!是鬼火!张角骗了我们!他惹怒了老天爷!报应来了!”
几个年轻士兵抱头鼠窜,涕泪横流,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却不敢停下脚步。
“刘复!是刘复的天兵鬼将来了!快跑啊!跑慢了魂魄都要被勾走!”
恐慌如同瘟疫蔓延,许多人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鬼哭狼嚎,看到鬼影幢幢,闻到刺鼻的硫磺气息。
但群体效应下,恐慌迅速蔓延。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有毒!烟里有毒!是蚀骨的毒烟!”
有被刺激性烟雾熏得双目红肿流泪、呼吸困难的人在地上翻滚,更增添了混乱和恐怖。
“鬼面兵!鬼面兵抓人了!快跑!”
看到“鬼影”扑来的方向,人群如同炸开的蚁窝,拼命向反方向推挤奔逃。
本身就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团伙儿,平时冲击劫掠一些小村子,现在聚在一起突然混乱起来,自然迅速崩溃。
恐惧彻底吞噬了理智。
在细作和“驭鬼营”成员混入人群的故意呼喊、错误引导、甚至暗中的推搡袭击下,
被浓烟熏得窒息打滚的、被飘忽鬼火吓得魂飞魄散的、被“鬼面兵”和“巨影”骇破胆的……
数万人如同被投入滚水中的蚂蚁,彻底失去了组织和方向感。
营栅被汹涌的人潮推倒,帐篷被四处飞溅的火星点燃,哭嚎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绝望的咒骂声、践踏倒地者的哀鸣声响彻云霄。
混乱的人潮相互倾轧,自相残杀,人间地狱的惨状在襄邑城下上演!
“时机已到!”
刘复眼中寒芒爆射,手中长刀猛然前指,声音如雷:
“典韦!破阵!给我凿穿它!”
“李勇!全军突击!降者跪地可活,持械顽抗者,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