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长河这番话,盛运舟眼中期待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
他勉强笑了笑,拿起公筷,热情地给陈长河夹了一块鱼肉:“明白,明白!是我想多了,让陈主任为难了。不提这茬了,来来来,吃饭,这鱼要趁热吃才鲜美。”
他迅速调整了情绪,依旧扮演着热情东道主的角色,开始介绍起每道菜的特色和吃法。
仿佛刚才那段对话从未发生过。
但餐桌上的气氛,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掠过了一丝淡淡的尴尬和失落。
盛运舟的心情肯定是难免有些失落的,罗志旺和包家兴也觉得有一点点别扭。
但陈长河好像完全没在意刚才的事情。
他慢条斯理地吃完那块鱼,然后用餐巾擦了擦嘴,忽然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盛运舟。
接着,他问了一个看似不经意的问题:“盛教授,您是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学校,投身商界,去做一名投资领域的职业经理人了吗?不再考虑继续在学术道路上深耕了?”
盛运舟正夹着一筷子菜,闻言动作微微一顿,随即肯定地点点头。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仿佛要挣脱束缚的决然:“当然是真的。
不瞒你说,陈主任,我是真的有些厌倦了。
大学里虽然稳定,但条条框框也多……有时候感觉自己空有一身想法,却像是被关在象牙塔里,使不上劲。
我还是想去更直接、更刺激的市场里搏一搏。”
说罢,他忍不住向陈长河三人“抱怨”了几件学校或者学术界里,让他感到疲惫心烦的糟心事。
陈长河静静地听着,等到盛运舟说完,又问道:“那么,盛教授,您找工作的目光,是否必须局限在美国这片土地上呢?”
“什么?”
盛运舟一时没反应过来,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疑惑地看向陈长河:“陈主任,您的意思是……?”
陈长河微微一笑。
他的身体稍稍前倾,目光深邃地注视着盛运舟,一字一句地问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国内有一家实力雄厚的投资公司,向您发出邀请,请您回去执掌大局。您,愿意考虑吗?”
盛运舟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他放下筷子,眉头微蹙:“国内的投资公司?陈主任,您说的是哪家公司?叫什么名字?”
他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着国内为数不多的投资机构,试图将陈长河的话与其中一家联系起来。
陈长河的笑容带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他轻轻摇头,语气平淡地抛出一个更让人意外的答案:“名字?还没取呢。”
“名字……还没取?”
盛运舟彻底愣住了。
他的眼神里写满了不解,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陈长河在开玩笑。
一家连名字都没有的公司,谈何“实力雄厚”,又谈何“执掌大局”?
看着盛运舟错愕的神情,陈长河不再卖关子。
他揭开了谜底,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重锤敲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口。
“是的,名字还没定。因为,这家公司是我打算创办的。初步计划的注册资本,不会低于八亿华夏币。”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将担任这家公司的总裁。
但我的事情太多了,实在忙不过来。
因此,在具体的投资运作、资本管理方面,我需要最专业的人来掌舵。
盛教授,我想邀请您出任这家投资公司的执行总裁,全权负责公司的组建、团队的搭建和未来的投资业务。”
陈长河也没想到,自己来美国一趟,原本只是给经济研究中心招揽讲座教授和青年学者的。
结果竟然捎带手的,给自己将来计划成立的投资公司,物色到了一个合适的执行总裁。
而且还是讲座教授目标之一的盛运舟!
他做出邀请盛运舟担任投资公司执行总裁的决定,是临时起意。
但并非一时冲动,而是基于冷静的判断。
首先,在实力层面,盛运舟虽然缺乏在大型投资机构担任全职高管的经验,但作为国际知名的经济学家,其学术水平和对全球宏观经济、产业趋势、国际贸易规则的深刻理解,是毋庸置疑的。
其研究,本身就需要与实践紧密结合。
他相信,以盛运舟的层次和视野,绝不可能是一个只懂理论的象牙塔学者。
必然通过咨询项目、政策顾问等多种形式,深度接触并了解资本市场的运作逻辑和投资实务中的诸多关窍。
让盛运舟来执掌的投资公司,其在战略研判和风险把控上的理论优势,足以弥补其具体操作经验上可能存在的不足。
其次,在个人观感上,陈长河对盛运舟的印象并不差。
虽然盛运舟刚才确实存了一些小心思,但这在人情社会中实属正常,不必苛责。
重要的是,在最初不知道他与布朗森家族相识的情况下,盛运舟在明知会拒绝讲座教授邀请的前提下,依然热情地邀请他们来纽约见面。
这就意味着,盛运舟在前天接到电话并简单了解情况后,就迅速做出了在文献资料和人才推荐等方面对他们提供帮助的决定。
而这也就说明,盛运舟本质上并非刻薄势利之人,而是一位既愿意为国内学术发展尽一份心力,又懂得人情往来的学者。
这种品性和态度,是他非常看重的。
陈长河这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型炸弹。
“八……八个亿?”
罗志旺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叉子“哐当”一声掉在盘子里。
他浑然不觉,只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长河,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年轻的主任。
包家兴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鸭蛋。
他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
八个亿?
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坐在陈长河对面的盛运舟,虽然见识阅历远超罗志旺和包家兴,但反应同样剧烈。
他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座位上。
脸上的表情凝固了,混合着极度的震惊、茫然和不可思议。
他的大脑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运转,无法处理刚刚接收到的信息。
创办公司?八个亿?执行总裁?
这这这……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