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学校有没有，我不清楚，回头可以打听一下。”
陈长河说道：“不过我认识一位复但大学的教授，搞了一辈子英语文学研究。但她有没有做过文学翻译，我就不清楚了。”
“这位教授叫什么名字？”吴玉玺问道。
“陶琼，女教授。”
陈长河说道，他说的自然就是柴明安的奶奶。
“我知道她！”
吴玉玺说道：“我这两天在搜集一些做过英语文学翻译的教授的资料，其中就有这位陶教授，她曾经往国内翻译过多部作品，也曾把几部国内的文学作品翻译到国外，经验还是很丰富的……你和她很熟吗？”
“还算熟悉。”
陈长河说道：“我可以电话联系一下她。”
“那太好了！”
吴玉玺惊喜道：“我知道她年龄挺大、已经退休了，不清楚她还有没有在做文学翻译的工作，在犹豫要不要联系她。
如果你们比较熟悉，说话方便的话，能够联系一下就再好不过了。
而且，如果她愿意接受，将来咱们三方洽谈分成合同的时候，也会比较方便。”
“可以。”
陈长河点点头：“那我现在就打个电话试试吧，如果没人接，就回去之后晚上再打。”
“好！”
吴玉玺把电话推到他面前：“你打！”
陈长河的记性不错，当初柴庆祥和陶琼留给他的电话号码，他还记在脑子里。
拨打过去，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了。
对面传来柴庆祥的声音：“喂？请问找谁？”
“柴爷爷，是我，陈长河。”陈长河笑道。
“哦，小陈啊——”
柴庆祥的声音顿时热情起来：“咱们有差不多一年没联系了啊，你最近怎么样啊？”
“挺好的，您和陶奶奶的身体还好吗？”
“好，好，我俩都硬朗着呢。”
柴庆祥笑道：“我这早上起床就去公园里锻炼，吃过早饭又出去转了一圈，刚回到家里。
你陶奶奶早上也会去锻炼锻炼，吃了饭就去书房忙她的事情。
小陈，我听斌斌和明安说，你现在忙得很啊。
既要带着人与沧明区政府合作，还是国家经济改革委员会的咨询顾问，每天搞研究，忙个不停。”
“还好。”
陈长河笑道：“沧明区那边，我主要是布置任务，隔三差五地跑一趟。至于国家经济改革委员会，自从成为咨询顾问后，我只去开了两次会议，对国企改革第一阶段的具体计划提了几点建议，仅此而已。”
“影响整个国家经济建设的建议，哪怕只有一点，也不能用仅此而已来形容。”
柴庆祥说道：“更何况，你哪里只是提了几点建议，你是先给国家指明了道路和方向后，然后提出了几点补充建议！
现如今，第一批国企改革已经开始轰轰烈烈地进行了，还不都是以你的意见为总纲领去推行的？
长河，你已经为国家做出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了！”
“谢谢柴爷爷夸奖。”
“小陈，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柴庆祥和他唠了几句后，问道。
“是有个事。”
陈长河说道：“我想问一下，陶奶奶目前还在做文学翻译工作吗？”
“在做。”
柴庆祥笑呵呵道：“她和我不一样，我是退休之后就闲下来了，每天锻炼锻炼身体，溜达溜达，找朋友们聊聊天、下下棋。
你陶奶奶她闲不住，每天都得工作几个小时，否则就浑身难受。
这会儿，她正做着翻译工作呢！
小陈，你是帮人打听的，还是……？”
“我自己写了本小说，中文简体版和繁体版的销量都不错，现在打算翻译成英文试试。”
“你还写着小说呢？”
柴庆祥惊讶道：“我倒是听明安说过，你写了不少歌，没想到你还会写小说。”
“一直写着呢。”
陈长河笑道：“从刚读大学那会儿就开始了。”
“小陈啊小陈，你可真是太全能了！”
柴庆祥感慨一声，又好奇道：“你的小说叫什么名字？”
“《双城》。”
“我知道《双城记》。”
柴庆祥笑道：“但它是狄更斯写的，不是你。待会儿我要去书店问问，有没有你的《双城》，对了，你笔名叫什么？”
“就叫长河。”
“知道了。”
柴庆祥说道：“长河，有件事我要先给你讲一下，东西方的文学作品风格和读者偏好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别看很多国外的书在国内销量不错，但咱们国内的书翻译成英文后，销量普遍不佳，能卖超过一万本，都算得上是畅销书了。
关于这一点，你要有心理准备。”
“明白。”
“那就好。”
柴庆祥说道：“你稍等一下，我去叫你陶奶奶过来。”
“好的。”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分钟。
陶琼的声音响起：“喂，小陈，你柴爷爷说，你有部小说想让我翻译一下？是什么小说？叫什么名字？什么类型的？”
“陶奶奶好，小说的名字叫《双城》，奇幻类型的。”陈长河回答。
“《双城》？”
陶琼惊讶道：“斯卡蒂城，格雷，那个《双城》？”
“对，陶奶奶，您知道啊？”
陈长河诧异道。
与此同时，他也听到柴庆祥在旁边惊讶道：“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
陶琼语气激动道：“上个月，一位老朋友推荐给我的，我买了一本，正在看着呢！
没想到那本书竟然是你……
是了，是了，长河，那作者的名字就叫长河，当时我看到那名字，还想到你了呢，只是没想到，此长河即为彼长河……
这真是太意外，也太惊喜了！
长河，真是不可思议，在我看来近年来唯一一部有可能在英文出版市场受到读者欢迎的国内作品，竟然是出自你之手！”
“能被陶奶奶夸奖，真是我的荣幸。”
“不敢当不敢当……”
听到陈长河这么说，陶琼的声音里竟多了一丝丝的惶然：“你这本书的质量摆在那里，任我如何夸奖也不过分的。倒是长河老师要找我做翻译，是我的荣幸。”
这下子轮到陈长河惶然了：“不敢当不敢当……陶奶奶，您太客气了！”
二人客套了几句，陶琼问道：“小陈，我看你这本书签的是江北出版社，签约的时候有没有把外文出版的合同一块儿签了？”
“没有，只签了中文版。”
“那就好。”
陶琼说道：“否则你就要吃大亏了。”
“是。”
陈长河明白陶琼的意思。
出版中文书，他能拿到12%的分成，是因为一本书的销售额要经过多道分账，零售商、中间批发商、批发商都拿一部分后，剩下的钱才是江北出版社的。
而江北出版社又要拿这笔钱来支付印刷费用和其他各项开支，剩下的钱才是利润。
如此一来，读者花100块钱买的书，对于江北出版社而言，利润可能只有20到30块钱。
这种情况下，他们再拿出来12块钱给他。
总体而言，出版社的收入和他应该差不多，甚至可能还没他拿的多。
但出版外文书的情况不同，因为江北出版社没有在外文出版市场出版小说的权限，只能去联系有权限的外文出版商进行出版。
这种情况下，层层分账和排版印刷成本等费用，以及其中所蕴含的工作，是由外文出版商承担的。
外文出版商只能给这边10%左右的分成。
如果这10%的分成，他还是只能拿12%，那就相当于他只能分到书籍销售额的1.2%。
那也太少了。
因此，当初他在和江北出版社签合同之前就表明了，外文出版合同不能是12%的标准，需要等找到译者之后，三方共同商议签订。
“长河，这样吧。”
陶琼说道：“我和几家英文出版商还是挺熟悉的，从改开后就一直在合作，回头我把你这部小说翻译出来一部分，然后直接帮你联系一下英文出版商就得了。”
“呃……江北出版社这边……”
“和他们没关系啊！”
陶琼说道：“你又没把外文出版权签给他们，他们掺和进来干嘛呢？
我帮你把这部小说翻译掉，然后你直接和英文出版商对接就可以了啊，如此一来，英文出版商给的版税分成全都是你自己的，何必要给江北出版社分一杯羹呢？”
“……”
陈长河抬眼看了看吴玉玺。
他知道，这电话有点儿漏音，他和陶琼的对话，吴玉玺可以听到。
吴玉玺的脸都绿了。
此时此刻，他特别十分极其very后悔让陈长河打这个电话。
其实吧。
江北出版社也没想着从中获取多大的利益。
他和龚景成聊过这事，二人的观点是，还是要继续与陈长河搞好关系，把目光放长远，不能在这件事情上面坑陈长河，从而导致陈长河对江北出版社有意见。
他们的想法是，江北出版社作为一个类似“中介”的存在，居中联络。
帮陈长河找到合适的译者、合适的外文出版商、安排好其他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然后从外文出版商给的版税分成里面拿走5%-10%，当作“中介费”。
吴玉玺以为，他们已经如此厚道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还以为，陈长河与陶琼只是有点儿熟悉而已，陶琼应该只会与陈长河聊聊翻译的问题，不涉及其他。
可谁承想。
陶琼竟然要主动帮陈长河联系英文出版商，还建议陈长河直接把江北出版社踹开！
连5%的好处都不给！
这可真是令他欲哭无泪……不，眼泪都快扑簌簌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