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愤怒了，他真的愤怒了。
“怎么尽是些靠不住的东西！前头有席子凡，今儿又冒出来个严家！你们一个个都以为我好欺负是吧？”
林夕气得胸腔发颤，怒火几乎要从眼里喷出来，像是要发疯的恶龙。
他这边连势力的班子都还没来得及组建，就接连遭了两次背刺，换谁能扛得住？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抬手就往左手上套上空气炮。炮口稳稳对准严安山，能量正源源不断地在炮口汇聚，这一击下去，严安山必定会被拍得粉身碎骨。
严安山反倒认了命，干脆闭上眼坐在原地，连挣扎的念头都没有。
可眼下，谁还能救得了这个可怜的老人？
他儿子严天？抱歉，此刻还僵在原地，像尊被定住的石像。
刘年？刘年本就崇拜林夕，自然不会拦着他；更何况他也清楚自己实力低微，这会儿哪敢出声多嘴。
算来算去，眼下唯一能阻止林夕的，就只有哆啦A梦。
可哆啦A梦向来极少反对林夕，更何况这次确实是严家先背叛在前，它就更不可能出手阻拦了。
此刻，能拦住这场惨剧的，从头到尾只有林夕自己。
可他眼下像被怒火裹住了似的，胸腔里翻腾的戾气几乎要破体而出——他太想宣泄了。
毕竟自己如今已是神，却连一条人命都没沾过，连半点至高无上的权威都没亮出来，这样又凭什么让万民臣服？
可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空气炮的充能快得惊人，最长不过两秒就能蓄满威力，可此刻炮口的能量明明在涨，却迟迟没发出致命一击——全因林夕的心正在扯着疼。
一边是心底那个越来越响的声音在教唆：你是至高者啊！生杀予夺本就是你的权利，维护权威更是该做的事。谁不是这样？屠龙者终成恶龙，何况你根本不是什么勇士，是能捏碎世界的神！想想那些肆意妄为的希腊神只，制裁个把不听话的凡人，又算得了什么？“杀了他！快杀了他！让所有人看看你的威能，让敢违逆你的人都怕！你是神，凡人的生死哪里值得你在意？”
另一边，却有个微弱却执拗的声音在拉着他：“你真要变成自己曾经厌恶的恶龙吗？想想你最敬佩的那个人——他到最后都揣着对底层人的同情，抱着理想主义，哪怕粉身碎骨都要冲。以前你没权力，总抱怨世界不公；现在有了翻手为云的力量，难道要重走那些欺压者的老路？就这么快忘了曾经的委屈，转头去欺负和你一样的人？”
那声音还在接着劝，像根细针戳着他的良心：“严安山是骗了你，可罪至于死吗？你上次对席子凡，明明能控制住脾气，这次为什么不行？连全貌都没听完，就认定他是错的？你落魄时恨极了‘不均’，恨极了强者恃强凌弱，怎么现在自己站到高处，就要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别人？”
两种念头在脑子里撞得嗡嗡响，空气炮的能量还在往上攒，可林夕的手，却莫名地抖了一下。
林夕终究没彻底泯灭良心，还做不到眼都不眨地夺人性命。
上次对席子凡，他压根没动过“杀”的念头，只当是惩戒，抬手教训一顿便罢；可这次不一样，他是真真切切起了杀心，偏偏这杀心刚冒头，就被一层犹豫裹住——他忽然懂了，惩戒是一回事，夺人性命却是另一回事，后者容不得半分冲动，必须慎之又慎。
思绪猛地飘回一切的起点。他想起哆啦A梦之神曾问他，要“人人如龙”，还是“不吃牛肉”？
那时他的回答还清晰地在耳边响：“‘人人如龙’要比‘不吃牛肉’好一点。
我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就算无敌世间，也改不了这腐朽的世界，只有更多有志之士站出来，才能让世界换个新面貌！”
是啊，他当初想的是改变这不公的世道，是把“人人如龙”的理想托付给更多人，可不是要靠杀戮立威，靠暴力宣泄怒火。
想通这层，林夕心里的挣扎忽然有了答案。
他不是不能惩戒，只是不能用“杀人”这种最粗暴的方式。
空气炮的能量还在炮口盘旋，可他握着炮的手已经松了劲。
大脑里像是有个声音在郑重宣告，清晰又坚定：
【驳回诉求，不予通过，免其死刑。】
至于惩戒，他已有了新的打算——比起一杀了之，让背叛者付出该有的代价，同时守住自己最初的理想，才是更该做的事。
林夕猛地抬起握着空气炮的手，却在最后一刻偏了方向——炮口对准旁边的墙壁，能量轰然炸开！
“轰隆”一声闷响，墙壁狠狠抖了两下，簌簌往下掉灰，却没被打穿。
这结实的墙倒是扛住了攻击，却把外面的守卫惊得一阵骚动。
他重重吐了口气，声音里还裹着没散的怒火，却多了几分自嘲：“今天先饶你一命，等会儿再跟你算账……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不管什么时候都像个懦夫。”
说完，他没再看严安山一眼。
而严安山还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刚才那炮的威力震得他耳膜发疼，此刻心脏还在狂跳，显然是被吓傻了。
林夕转头看向刘年，语气冷得像冰，却没了之前的杀意，只剩压抑的火气：“外面的保镖你去控制住，不准他们进来；这两个姓严的也看好了，别出任何差错。听明白了吗？我现在没耐心，你要是办不好，第一个拿你是问。”
刘年忙不迭点头，攥着一张贴纸快步往客厅大门走。
林夕没再管这些，转头对哆啦A梦抬了抬下巴：“把任意门拿出来。”
哆啦A梦见他脸色沉郁，兴致低得厉害，没多问一句，乖乖掏出了任意门。
林夕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推，闪身进了自己的书房。
等哆啦A梦跟着进来关好门，他才松了松紧绷的肩膀，点了点头，指尖在虚空中一点——【间谍卫星】的界面再次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