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洋战舰开动起来,只需要20人。
比福船还省事,但战斗人员却有二百人。
战舰基础差距一目了然。
剩余四艘运输船加起来也就二百人。
共有七百人死于抢劫。
西洋人没有东亚人灵活,近身战太差劲。
武士上船,空间有限,手持长刀,杀戮更快。
六艘船货物价值二十万两。
舱底有从倭国准备带走的银子,也全被抢走了。
远处的民居方向也传来起哄声和惊慌的呼喊。
分散在长崎的白毛鬼在挣扎。
卫时觉激发了人性黑暗的一面,长谷川神色凝重,思索如何把银子收回来。
海匪不敢劫掠耶速会。
幕府也没必要招惹战舰。
死于教民闹事,算自作孽,他们就没什么负担了。
长崎有无数目击者,长谷川瞬间就决定,把长崎的事通报九州大名,尤其是萨摩藩和琉球,让他们告诉耶速会,你们的战船被教民抢劫了。
卫时觉由着他,与郑一官到战舰。
窗口卷着的竹帘、布帘都被扯走,船首舱抢的干干净净。
挺好,抢空才能属于自己。
甲板和下层的火炮让卫时觉大乐。
郑一官派人划船去叫港口外等候的李国助,先保护起来再说。
卫时觉在观察西班牙人加农炮的时候,郑一官与陈识真转了一圈回来了。
“二板,船也就二十万两,火炮火铳价值百万两,德川将军不同意,我们无法出港。”
卫时觉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们这个词不要随便用。”
郑一官一愣,“郑某能摆脱与你的关系吗?”
“摆不脱也要使劲摆,你玩不起。”
“郑某非常好奇,你凭什么?”
卫时觉起身拍拍自己衣袖,又拍拍自己脑子。
郑一官纳闷道,“孑然一身,有智慧?”
“一官是聪明人,哑语都懂,”
郑一官愕然,“二板,我们是一条绳上的…”
“闭嘴!”卫时觉直接打断,“你才是蚂蚱呢,你被德川秀忠挑选了,与贫僧扯一起没好处,贫僧的玩法你不会。”
郑一官似乎很紧张,左右看看,靠近低声问道,“从哪里判断?”
“长谷川看你的眼神充满欣赏,他一定对德川秀忠提起过你。一官老婆在平户,优势更加…”卫时觉说一半突然换了个口气,“你早猜到了是吧?故意娶亲田川氏?”
“胡说八道,郑某与娘子去年就订婚了。”
“哦,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贫僧看好你起家,不看好你的归宿,未来如何,需要你自己选择,阿弥陀佛,我主保佑不了你。”
佛与主扯一起,无比拧巴,差点把郑一官脑子撕碎,卫时觉已经下船。
李国助来了,看着战舰流口水。
卫时觉拽住他,“李兄弟,贫僧说过是三艘船,你们最好去琉球,把另一艘干掉。”
李国助直接摇头,“不可能,这两艘船也不能去大明外海。”
“那你守着玩吧,记住,是贫僧的船,别乱动。”
李国助看秃驴大步去往官衙,撇撇嘴没当回事。
长谷川还给二板配了十五个武士。
是保护,也是看守。
卫时觉的武力把他们吓着了,三五个人看不住。
李国助下令把港口漂着尸体打捞上来,扔出港口。
上船之后,还是不停流口水。
每艘船上转了一圈,回来郑一官还在船首舱低头苦思。
“一官,你想什么呢,这船肯定属于咱,幕府嫌麻烦,大名又不敢要,二板光溜溜一个人,分点银子算了。”
郑一官深吸一口气,“二板认识光禄大夫的幕僚和舅兄,我们该给谁送信?”
李国助思索片刻,“当然是京城。”
“送京城咱们就被拖进去了,变成了北方大人物的狗,可送幕僚又屁用不顶,二板为何不直接送给义慈夫人呢?”
李国助点点头,“是啊,为何不送给义慈夫人呢,送给幕僚岂非脱裤子放屁。”
郑一官握拳一挥,“小弟知道二板是谁了。”
“啊?谁?”
“光禄大夫的部曲,他一旦离开倭国,就活不了。”
李国助思索片刻,不确定说道,“有可能,他是幸存者?”
郑一官一愣,过一会大瞪眼,直接跳起来,十分激动,“对呀,他是幸存者,他见证了炮击,可能躲战舰来到倭国…”
说着说着,他也不相信了,连连摇头,“不可能啊,太远了,如何在船上躲半个月…不对,他是追查凶手的水师将官,凶手查到了,属下也死光了,他是主官,回不去了。
炮击距离福江不到二百里,风浪漂到福江,所以他急着查凶,害怕凶手跑掉,咱们不动手,他自己动手,写信换家人平安。”
李国助再次思索,过一会点头,“一官聪慧!如此一来就说通了,他与幕僚是朋友。如今去朝鲜顺风顺水,鸟船日夜航行,给义慈夫人送信十天就能到,半个月就能返回,来回用不了一个月,咱们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两人不用猜了,不到半个时辰,官衙跑来一个武士。
平野长泰来了,召郑一官马上去官衙。
郑一官令水手们修复船帆,熟悉一下操作,立刻跑步到官衙。
卫时觉大大咧咧躺在榻榻米,这家伙不习惯跪坐,盘膝也不习惯,绝对是假和尚。
长谷川和平野长泰跪坐,十分凝重。
郑一官与平野长泰快速交流几句,立刻大叫,“什么?你是光禄大夫的师兄?”
卫时觉抠抠耳朵,“你吼鸡毛呢,贫僧在京卫武学练武,当然去最精锐的幼官营,光禄大夫的舅兄也是师弟。”
长谷川摆摆手,“一官,必须马上送信,耶速会故意炮击海峡船只,把追凶引向和国,我们已经卷进去了。”
平野长泰同样点头,“和国需要集结水师,以免朝鲜女王误会。”
郑芝龙挠挠头,“水师集结不妥吧?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平野长泰沉重点头,“本来就说不清,只能靠二板大师,但他说…他是偷跑出来的,绝不回朝鲜。”
郑芝龙使劲挠挠头,全是些混乱消息,二板身份又糊涂了,长谷川和平野长泰不知道二板审讯桑切斯,这家伙到处玩些残缺身份。
思索片刻,还是点头,“平野大名说的对,现在是逆风,去江户来回四十天,我们若没有及时解释,很容易让朝鲜误会,难免出兵啊。”
我们这个词让两人很高兴,长谷川跟着道,“没错,二板大师暂时也不能去江户,必须留在长崎,万一对面出兵,需要二板大师解释,幕府不愿与明国发生战争,太冤了。”
郑一官立刻躬身,“明白了,郑某亲自去送信,最好求见义慈夫人。”
躺着的卫时觉立刻点头,“说的对,你快去快回,朝鲜大军都在乐浪,女王也在那里,别带任何武器,他们现在警惕性很高,外海上千战舰,倭国惹不起。”
郑一官伸手,“信呢?”
卫时觉已经写好了,直接扔给他,郑一官看信没有封口,犹豫拿起来。
长谷川和平野长泰立刻抿嘴低头。
郑一官还是没忍住,当面看信也不算小人。
抽出来,是一个折叠粘起来的纸,上面一句话:偷窥者,小人也。
卫时觉大笑,“这是贫僧与光禄大夫幕僚的玩笑,他可是史家出身,查阅文牍无数,你拆开留下痕迹,就失去信任了,掉脑袋别怪贫僧没提醒。”
长谷川笑着摆摆手,“一官,鄙人看大师写信,叙述长崎经过,还有些天竺数字,二板大师解释,那是他出海一路碰到的水师战船编号,可能全被击沉了,让对方自己排查吧。”
郑一官无奈,“二板大师,郑某如何判断对方相信了说辞?”
“他们会出殡啊,也会派人来长崎,你可以聊聊,贫僧的妾室和随身武僧都在乐浪,会派船跟你回长崎。”
“你有妾室在…郑某能信吗?”
“快滚吧,贫僧下个月还要去江户,为了你的前途,路上别磨蹭,换艘快速通行的鸟船,沿着朝鲜海岸走,也不怕遇到风浪。”
郑一官内心骂骂咧咧,身子却不得不躬身,“三位,郑某马上出发,希望有个好消息。”
至此,卫时觉的全部目标都实现了。
想送信不提送信,想杀凶不提杀凶,想合作不提合作,一直打擦边球。
若是两年前,废柴一定专心研究如何送信。
如今参与博弈,慢慢领悟上层的玩法。
奴酋、德川家康、卫时觉的思维都一样。
总结起来,两个字就可以说清:借势。
只要玩的好,对手会自发感兴趣,一切水到渠成,不需要说服谁,也不需要哀求谁。
接下来,该震慑耶速会,同时脑力上压服德川幕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