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2层资料库的空气冰冷浑浊,弥漫着陈年纸张和灰尘的腐朽味道。惨白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照亮一排排高耸入顶的金属档案架,投下森然的长影。林薇单薄的身影在这片纸山墨海的迷宫中,显得渺小而脆弱。
肋下的钝痛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弯腰、每一次抱起沉重的凭证箱,都牵扯着那片深埋的旧伤,带来清晰的撕裂感。冷汗早已浸透内衫,黏腻地贴在光洁却剧痛难当的肌肤上。喉咙深处那股铁锈味始终挥之不去,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楚。
她咬着牙,将又一箱标注着“暹罗湾能源项目(原始凭证-年度)”的沉重纸箱搬上手推车。纸箱粗糙的边缘摩擦着掌心,留下红痕。推车扶手冰冷的金属触感,也无法驱散身体内部翻腾的痛楚和虚弱。额角的冷汗滑落,滴在布满灰尘的凭证箱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动作快点!磨磨蹭蹭的,想搬到明年吗?”资料库管理员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抱着保温杯,不耐烦地靠在门口催促,眼神里满是轻蔑。显然,张莉的“特别关照”已经传达到了这里。
林薇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推动着堆满箱子的推车,走向货运电梯。每一步,沉重的推车仿佛都碾在自己的肋骨上。电梯上升的嗡鸣声在封闭的空间里格外刺耳,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肋下的闷痛也随之加剧。
终于抵达十六楼临时储藏室。这里堆满了杂物,空气流通不畅,更加闷热。林薇将箱子卸下,按照要求开始笨拙地编号、堆叠。汗水顺着苍白的脸颊不断滑落,滴在地板厚厚的积尘上。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景物开始旋转、模糊。
不行…撑住!
她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尖锐的痛楚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但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就在她试图搬动一个特别沉重的箱子(里面似乎是地质勘探图册)时,肋下那根无形的毒刺骤然爆发出尖锐的剧痛!仿佛有一把烧红的锥子狠狠凿进了骨头缝里!
“呃啊!”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喉间逸出!眼前瞬间被一片黑暗笼罩!她身体猛地一晃,双手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箱子脱手砸落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巨大的震动和脱力感,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紧绷的神经。她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货架上!喉间那股压抑已久的腥甜再也无法控制!
“噗——!”
一口暗红的鲜血,如同凄艳的残梅,猛地喷溅在身前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刺目惊心!
“喂!你搞什么?!”管理员听到巨响,怒气冲冲地跑进来,一眼就看到地上那摊刺目的鲜血和林薇背靠着货架、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残留血痕的骇人景象。他脸上的怒气瞬间被惊愕取代,甚至带上了一丝惊恐,“你…你吐血了?!别死在我这儿啊!”
林薇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粗糙的布料刮得皮肤生疼。她强撑着剧痛和眩晕,艰难地抬起头,深陷的眼窝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痛苦,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唔…唔好意思…可能…胃唔舒服…老毛病…我去下洗手间…”
她不等管理员反应,几乎是拖着身体,扶着冰冷的货架和墙壁,一步一步,极其缓慢而艰难地挪出了储藏室。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刀尖上,肋下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气。
走廊的光线刺得她眼睛发痛。她辨认着方向,朝着最近的女洗手间挪去。推开沉重的门,冰冷的气息夹杂着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她踉跄着扑进最里面的隔间,反锁上门,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冰冷的隔板滑坐在地。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她自己粗重、压抑、带着血腥味的喘息声。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摇摇欲坠的意识。她颤抖着手,摸索着从旧外套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暗袋里,掏出那管气味刺鼻的“祖传秘方”药膏。拧开盖子,也顾不上气味,直接沾了一大坨,狠狠地、用力地涂抹在左侧肋下剧痛的位置!
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带来一阵极其强烈的、如同无数冰针和火针同时刺入的诡异感觉!那感觉尖锐而霸道,强行撕扯着深层的痛楚神经!林薇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身体却因为这种刺激性的对抗而剧烈颤抖起来,额角青筋暴起!
几分钟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那诡异的冰火刺痛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麻木,暂时覆盖了那钻心蚀骨的剧痛。虽然代价是那片皮肤如同被灼伤般火辣辣地刺痛,但至少,她暂时夺回了身体的部分控制权,意识也清醒了一些。
喘息稍定,林薇背靠着冰冷的隔板,目光落在角落那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通风口。肋下的剧痛和吐血的虚弱,如同冰冷的警钟在耳边疯狂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