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陆沉渊……竟然真的录用了她？在经历了张莉当众撕卷、她顶撞主管、以及那场如同审讯般的面试之后？
巨大的不真实感瞬间淹没了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后背伤口的刺痒感似乎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眩晕。
“薪资：每月一万两千港币，试用期三个月，薪资按80%发放。” 陈岚的声音毫无波澜地继续，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工作时间：周一至周五，早九晚六，午休一小时。法定假期按国家规定执行。”
“你的报到时间是下周一，早上九点整，携带本人身份证件原件及复印件、学历证明复印件、一寸照片两张，到寰宇资本总部b2层人力资源部办理入职手续。”
“请注意，” 陈岚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却让林薇瞬间绷紧了神经，“公司将为所有新入职员工安排统一体检。体检时间、地点及具体项目要求，将在入职手续办理完毕后由hR部门另行通知。体检费用由公司承担，但体检结果必须符合岗位基本健康要求。”
体检！
这两个字像两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刚刚升起的、不真实的狂喜泡沫！
林薇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后背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狰狞的伤口，那些隐藏在衣物下的新旧疤痕……体检医生那双专业而冷漠的眼睛，会放过这些吗？x光、外科检查……任何一项都可能让她精心构筑的“林薇”身份瞬间崩塌！
冷汗顺着脊椎沟壑无声地滑落，比刚才等待时更加冰冷。
“听清楚了吗，林薇小姐？” 陈岚冰冷的声音将林薇从巨大的惊悸中拉回现实。
“……听清楚了。” 林薇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尽管喉咙干涩得发疼。
“好。” 陈岚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仿佛完成了一项既定程序，“报到时间地点请务必牢记。再见。”
“嘟…嘟…嘟…” 忙音响起，冰冷而急促。
林薇依旧僵硬地握着那个早已结束通话的一次性手机，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陈岚毫无感情的声音。狭小的劏房里，只剩下她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越来越清晰的市井喧嚣。
录用通知是真的。
但随之而来的体检，却像一把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铡刀。
她缓缓放下手机，屏幕的光已经熄灭。那点猩红的1%电量提示仿佛还在眼前跳动。
狂喜？不，只有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和更加沉重的、对未来的忧虑。
她成功了，踏入了寰宇资本的大门，离“星海”、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但也将自己，彻底暴露在了更危险的目光之下。
陆沉渊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那个助理身上令人心悸的硝烟味，hR部门即将到来的背景核查，还有……那场如同鬼门关的体检。
每一关，都可能让她万劫不复。
林薇靠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劏房里浑浊的空气。再睁开时，眼底那片深潭里，翻涌的惊悸和茫然已经被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决绝的坚毅所取代。
路，已经走到这里了。没有退路，只能向前。
她必须活下去。必须通过体检。必须让“林薇”这个身份，在寰宇资本的金字塔里，真正扎下根来。
第一步，是钱。
录用通知带来的短暂眩晕感迅速退去，现实的冰冷触感重新包裹了她。每月一万二，试用期九千六，听起来是笔巨款，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她现在，马上就要断粮了。
手机屏幕彻底黑了下去，像一块冰冷的墓碑。她把它塞回法拉第袋，藏回枕头深处。
她挣扎着站起身。身体的疲惫和伤痛依旧清晰，但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支撑着她。她走到那个布满污渍的塑料小柜前，拉开柜门。柜子底层，是卷成一团的、那件在“好味冰室”被潲水桶彻底玷污、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旧蓝色工装外套。
她面无表情地把它拎了出来，像拎着一块肮脏的抹布。又翻出那件同样被脓血浸透、后背洇开深褐色污渍的破t恤。两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衣物被她粗暴地塞进一个同样破旧的塑料袋里。
接着，她摸了摸裤兜里那几张皱巴巴的港币。昨天典当旧耳环换来的三十元，买完深灰色“战袍”和熨斗，只剩下孤零零的五元硬币，冰冷地贴着掌心。
这点钱，连买最便宜的止痛药都不够。
她需要钱。现在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