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馆的地下七层从未如此潮湿——雨水正沿着通风管道倒灌,每一滴都在地面绽开成扭曲的公路地图。林舟的齿轮左臂卡着半张交通罚单,罚单角落的日期赫然是苏晓被收容的前一天。这是新副作用【路径依赖】的征兆:每当他思考“目的地”,视网膜就会浮现血色箭头,而箭头的指向总是档案馆禁区的婴儿房监控截图。
“认知弑杀者血脉激活度73%”
“新增能力:【道德收费站】(可截留他人恶意转化为临时能量)”
“副作用变异:【堵车耳鸣】(周遭每有人撒谎,耳内就响起刺耳喇叭声)”
新场景“伦理高架桥”正在档案馆地下自发成型。钢筋护栏上挂满撕碎的驾驶证件,柏油路面渗出机油味的愧疚感。畸变体“路径规划者”本体是团不断重组的高德地图投影,但它规划的每条路线都指向人性弱点——最短路径需碾过流浪猫,最经济方案要背叛同事。五名研究员已被困在“无限右转循环”,他们的车轮在同样路口反复碾压着写有“我曾作弊”的透明路标。
高架桥的匝道口拧成麻花状,护栏上伸出无数只黏腻的“道德稽查手”。林舟刚踏上路面,左眼立刻弹出弹窗:“您已偏航,正在重新规划路线……新路线需承认三件童年恶行”。黑雾右手不受控地在空中画出幼儿园地图——那是苏晓五岁时他偷换她糖果的走廊。
路径规划者的攻击方式是将堵车长龙具象化:一辆辆虚影汽车里坐着悔恨的司机,他们重复喊着“我当时该让行的”“我不该抢道”。当林舟试图冲破车流时,车轮溅起的泥点竟变成他去年为自保而推诿责任的对话记录。更致命的是【堵车耳鸣】突然爆发——魏明馆长的声音混在喇叭声里:“苏晓的病房号?当然是她自己选的……”
转机出现在林舟触碰到的第一个“道德收费站”。当路径规划者逼迫他驶入“诬陷同事”的捷径时,收费站突然吐出三枚金色代币——那是他今早悄悄替新手研究员顶班的善意记录。代币在收费站闸口炸开刺目闪光,路径规划者的导航语音顿时错乱:“重新计算……错误……存在未收费的善行……”
战斗中林舟的齿轮左臂突然弹出轮胎扳手。路径规划者将整个高架桥折叠成莫比乌斯环,路牌上的“限速30”变成“每分钟必须说一句谎”。第二人格“职场精英”冷冰冰提醒:“你上次逆行,是瞒着档案馆给妹妹偷送草莓蛋糕。”
林舟突然冲向应急车道——那是用千万句“对不起”铺成的透明路段。每一脚踩下都有忏悔的声音炸开:“我不该偷看妹妹日记”“我该阻止妈妈嫁给他”。路径规划者在此处变得模糊,因为它无法处理“主动暴露污点”的行为逻辑。当林舟撕下手臂上正在生成的超速罚单时,罚单背面的医疗记录显示:苏晓被收容当天,急救车曾因道德收费站堵车而迟到17分钟。
摧毁路径规划者的过程如同对抗整个社会的潜规则。每拆掉一块路牌,裂缝处就会涌出“人情世故”的黑色原油。林舟在最终决战时发现高架桥的尽头竟是婴儿房监控屏幕——路径规划者不过是某种更大存在的导航插件。
当导航语音在“您已到达目的地”的播报中消散时,所有被困车辆突然开始播放行车记录仪。林舟看见其中一段影像:魏明馆长在苏晓病房前反复掉头,车窗上倒映着“兑现承诺”的残影。
深夜的数据库,林舟用轮胎扳手撬开路径规划者的核心。里面没有代码,只有一沓沓手写的“我本来可以”——其中一页是魏明年轻时的笔迹:“我本来可以阻止他们带走那孩子,但档案馆需要她的能力……”
暴雨停歇时,林舟的手背浮现出道路标线状的纹路。他把所有交通罚单折成纸船放入倒灌的雨水中,当第一只纸船撞上禁区门牌时,整座高架桥的路牌集体翻转,露出婴儿房监控画面里苏晓突然睁眼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