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的键盘幻听在踏入c区第七档案库的瞬间变成了电流杂音。潮湿的空气中飘浮着数以万计的光粒,每一粒都是被数字化封存的记忆片段。他伸手触碰其中一粒紫色光点,耳边立刻响起孩童背诵圆周率的声音,紧接着是医疗器械的滴答声——这是三年前某位数学家临终前的记忆,此刻正与其他二十七万份人类记忆一同在此沉睡。
认知弑杀者血脉激活度61%新解锁能力:【记忆编织】(可将碎片化记忆重组为逻辑链)副作用:【情感稀释】(接触他人记忆时会暂时丧失对应情感体验)
魏明的指令从墙角的备用通讯器传出,声音裹挟着档案馆特有的纸张摩擦声:t-29遗忘守护者突破收容。它正在将档案馆员工的短期记忆转化为实体沙粒,目前已吞噬b区整层楼的记忆备份。通讯器突然吐出一张皱巴巴的档案纸,标题处印着《苏晓记忆清洗记录(第17次)》,日期栏的墨迹晕染成泪滴形状。
t-29的领域是座由沙漏构成的迷宫城市。每个沙漏都装着不同颜色的沙粒——粉色是初恋记忆,灰色是通勤路线,金黄色则是生日蛋糕的甜味。林舟踩在流动的沙地上,看见许多半透明的员工正在机械重复某个动作:有人不断伸手去够不存在的咖啡杯,有人对着空气练习微笑,这些都是被抽走关键记忆后产生的行为残影。
畸变体本体蹲在迷宫中央,外形像是由无数个破碎的钟表拼凑成的沙虫。每当它张开嘴,就会有员工的记忆像彩带般被吸出,在空气中凝结成沙粒。林舟发动【记忆编织】能力,却发现t-29体内藏着苏晓的童年记忆碎片——五岁生日时她偷偷藏起的草莓糖纸,此刻正贴在沙虫的核心位置发光。
为什么阻止我?t-29突然发出类似档案馆老式打印机的咔嗒声,人类明明每天都在主动遗忘。我只不过帮他们加速这个过程。它甩动尾巴,沙地立刻浮现出苏晓的画面:十六岁的她站在记忆清洗仪前,主动摘除关于哥哥偷吃她布丁的记忆,理由是要腾出空间记化学公式。
战斗在记忆图书馆爆发。林舟的黑雾右臂化作扫描仪,读取到t-29的真实身份:它本是档案馆用来处理废弃记忆的清洁程序,因长期接触被强制删除的记忆而产生自我意识。那些被员工们主动抛弃的不重要记忆,最终堆积成了这个渴望被记住的怪物。
当林舟的齿轮左手触碰到t-29核心的糖纸时,整片沙地突然开始放映苏晓的秘密影像。画面里十三岁的她正在档案馆角落埋藏时间胶囊,胶囊里装满写给未来自己的纸条:如果哥哥找到这个,说明记忆清洗计划已经启动。请去c区第七档案库找真正的日历。
林舟猛然想起档案馆所有钟表都停在奇怪的时间点。他扯下t-29核心的糖纸,对着光源看清背面用隐形墨水写的坐标:生命体征监测室,第三台机器,2035年6月12日。这个日期比苏晓的出生日还早十年,却是档案馆建立社会情绪收容计划的启动日。
在t-29彻底化为沙粒前,林舟在它体内找到了苏晓的记忆备份芯片。芯片外壳刻着小小的手绘太阳——和苏晓初中日记本角落的涂鸦一模一样。当他将芯片贴近耳朵,听见加密信息:哥哥,记住档案馆最大的秘密——我们不是在收容异常,是在培育人类情绪的疫苗。
回到休息室时,林舟发现【情感稀释】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他明明握着苏晓的芯片,却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波动。键盘幻听变成单调的删除提示音:叮——已清空回收站。窗外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射成沙漏形状,每粒沙子都是他正在遗忘的日常片段:第一次独立收容成功的日期,苏晴透明化前最后的微笑,甚至包括今天早餐的菜单。
凌晨三点,林舟在档案馆内网发现隐藏文件夹。需要输入最想遗忘的日期才能解锁,他下意识键入苏晓失踪那天的数字。文件夹里是魏明亲手写的《记忆税收计划》,扉页标注:当人类遗忘速度超过记忆速度,档案馆就能永久掌控时间定价权。
屏幕突然闪烁,弹出苏晓的实时监控画面——她正在某个纯白房间里对着空气说话,口型是:哥哥,看看你口袋里的沙子。林舟伸手摸出口袋里的东西,那是t-29消散时溅入的彩色沙粒,此刻正在掌心排列成一行地址:明日14点,二手书店《时间旅行者的妻子》第1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