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鄞山。
在上山的路上,闻人敛一直在思考关郊的尸体会在哪。
又或者,关郊的尸体什么时候被发现。
咸鄞道观去后院的人很少,只有每天会去送菜的工作人员。
可是那群人是一些穷凶极恶的杀手,万一那些人把工作人员也杀掉了怎么办?
当手机充满电后,他搜索了一下咸鄞道观,可是找不到任何命案的线索。
那关郊的尸体会在哪里?
听之前关郊的谈话,他父母健在,父母对他跑上山工作的事情也颇有说辞。
只不过如今关郊死了,那他的父母会替关郊安葬吗?
可是他并不知道关郊父母住的地方。
越往上走,闻人敛脑中的思绪越来越乱。
关郊死的位置是在大堂,只要有人来参拜,就会看到那具尸体。
可是如今网上没有任何关于咸鄞道观杀人的消息,所以……
那些杀手走之前还清理了尸体吗?
或许是因为今天是星期二,所以路上的行人很少。
但是脚下的路被人修缮过,原本是踩出来的一条石路,现在下面变成了打造好的规整台阶。
而且整条山上只有这一条路,看方向是直通咸鄞道观的。
当他走到道观的时候,门是开着的,有一个抱着小孩的妇女刚好从道观里出来。
闻人进了门,往后院走。
道观和之前他待着的时候相比,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越靠近后院,周围的环境越平静。
而就在这种平静的氛围下,他隐约听见有石子互相敲击的声音。
声音不大,而且节奏很慢,他走了一路,才听到一两次的声音。
他有些疑惑,打开了后院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院子里角落里的那棵大树,树下有一个桌子。
一个白发男人正坐在树下,盯着桌子上的陈设。
桌上摆放着一个棋盘。
之前他听到的石子碰撞声,应当就是棋子落下的响声。
此时那个人紧紧盯着那盘棋,似乎在研究下一步棋子该怎么下才好。
闻人敛上前,问道:“你好。请问……”
在闻人敛开口的一瞬间,男人抬起头,和闻人敛对视。
在看清闻人敛的面貌后,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此时闻人敛已经摘下了面具,所以露出的面容是陈生的样子。
“你是谁?”
长晦问道。
“我叫闻人敛。”
长晦面色一顿,将手中的白棋放在桌上。
他站起身,说道:“我是长晦。”
【?!长晦?这不就是咱们风水学院的院长吗!蛙趣,闻人,这人老牛逼了!听说他的等级已经到达浊恟天了。】
闻人敛说道:“长晦先生,您是现在咸鄞道观的负责人吗?”
“算是。”
“我想问一下,之前有一个职工死在了咸鄞道观,您知道他被安葬在何处吗?或者,他的尸体有没有被人发现?他叫关郊。”
闻人敛的语气越来越急迫。
然而面前的男人只是定定地盯着闻人敛的脸,没有说话。
闻人敛的面色变得不自然起来。
良久,长晦无声叹了口气。
他想,他找到一切异样的缘由了。
“他被我安葬了。”
闻人敛立刻说道:“真的吗?他在哪?”
“先陪我下盘棋吧。等棋局结束后,我会带你去祭拜他。”
下一秒,那张桌子前方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水汽。
水汽凝结,最后变成了一个凳子,和长晦坐着的凳子如出一辙。
闻人敛坐在长晦的对面,看着桌上已经被下了一半的棋局,他迟疑道:“我不太会下棋。”
他只粗略研究过棋谱,但是也只知道一些常见的棋局话术,并没有真正地投入研究过。
“没关系。”
桌子上的黑白棋子分别飞向了两边的木罐中,然后长晦拿出一枚黑色棋子。
“我执黑子,你执白子。黑子先下,一人一步。”
说完,他下在右下角靠近白棋势子的地方。
闻人敛拿出一颗白子,下在了黑子的右边第二个格子上。
看到棋盘上的两枚棋子,长晦抬头看了眼闻人敛。
然后他拿出第二颗黑子,下在了闻人敛那颗白子的旁边。
两人下的极快,闻人敛没有下过棋,最开始的棋局还没有成型,所以他都是凭借着感觉去下的。
而长晦也配合着他的节奏,下的时候也没有多加思考,直接落子。
不一会,整个棋盘被两人下的乱七八糟的。
闻人敛看着黑白子遍布的棋盘,疑惑道:“长晦先生,您在让我?”
他是清楚自己的下棋水平的,木罐里的棋子已经见底了,但是长晦居然连一个子都没有吃掉。
长晦盯着乱七八糟的局面,露出一个笑容:
“只是借用一下你的思维去下这盘棋。否则,不就不公平了吗?”
闻人敛一愣。
他有点不明白长晦想要做什么。
毕竟如果想找人下棋,自然要拿出自己的实力去赢这场棋局。
所以他已经做好了被长晦打的节节败退的准备了。
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
他有一种对方在陪自己玩耍的错觉。
“你对棋局感兴趣吗?”
闻人敛思考了一会,然后说道:“还好。”
长晦若有所思:“有时间你可以接触一下,下棋还是挺有意思的。双方深思熟虑后,落下的每一步棋都至关重要。我们没有时间反悔或者懊恼,只能带着自己布置的这场残局一步一步往后推动。”
“就像是人生一样。我们没有时间去哀悼已经出现的死亡,只要稍微停下一步,命运就会得寸进尺,让我们永远没有翻身之地。”
闻人敛轻微地点头。
“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安葬关郊的地方。”
两人从道观的后门走出去,走了大概一分钟,就来到一片树林里。
树林里面有一个肉眼可见的坟头,突兀在地面上。
墓碑上刻着的是“关郊之墓”。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的父母了,只不过他的尸体最终还是被埋在了这里。他父母那边我都安置好了,你不用担心。”
“谢谢。”
“他是被那群异变者杀死的,我是异变者的领袖,理应为关郊善后。”
闻人敛上完了香后,说道:
“他是因为我死掉的。您既然知道那群异变者,那您可以告诉我他们的身份吗?我想替关郊报仇。”
之前他失去意识的时候,那四个人并没有死。
长晦摇了摇头:“他们已经受到惩罚了,但并不是死亡。如果你想报仇,那就只能自己去找他们的下落了。”
“谢谢。”
知道关郊已经入土为安,闻人敛的心事已了。
闻人敛道完谢,便往山下走。
长晦盯着男人的身影,一脸复杂。
当初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闻人敛的魂魄,也就说明闻人敛并没有死。
他在这里等了那么久,因为他知道,闻人敛会回来的。
但是……
事情并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
等前方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长晦的身形跟着消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