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烬月看着怀中哭成泪人的听雨,眉头微蹙着沉思了许久。
风炽念既已找上门,便意味着这别院不再安全,听雨绝不能再留在此地。
她心底快速盘算着:眼下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干脆杀了听雨和听雪,永绝后患。
要么就将二人带入宫中,再把听雪送回风熠然身边。
这两个念头在她脑海里反复打转,最终还是压下了灭口的想法,决定先留着这两人的性命。
一来,听雨这小东西风情万种,总能勾得她心神荡漾,这般妙人,她还没享受够。
二来,这兄弟俩是她与风熠然联手对付风炽念的关键筹码。
若是贸然杀了,难保那个性子不定的风熠然会直接倒戈相向,反而坏了大事。
再者,留着他们,或许还能设个圈套,引风炽念主动上钩。
更何况,今日她已和徐闻笙说开了,风清年也没多久就要启程和亲。
只要听雨入宫后安分守己待在东宫,不四处招摇,便绝不会被人认出来。
等她彻底玩腻了,或是顺利登基稳住局面,再慢慢考虑这两人的去留也不迟。
打定主意后,风烬月压下眼底的算计,语气瞬间柔了下来。
拍着怀中听雨的背安抚道:“雨儿别怕,本殿这就带你们入宫。”
“本殿倒要看看,风炽念的手再长,还能伸到帝宫里来不成?”
听雨闻言,心头猛地一喜:这岂不是正好顺了他的心意?
他原本还做好了费尽心机的准备,甚至预想过任务可能失败。
却没料到风烬月竟会主动提出带他入宫,简直是天助他完成四殿下交代的事。
听雨连忙噙着未干的泪光,微微仰头望着风烬月。
一双泛红的眼眸里满是真切的不可置信与欣喜,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殿下,真的吗?”
“我们真的可以入宫吗?”
顿了顿,又装作担忧的模样补了两句:“这样会不会给殿下您带来麻烦?”
“还有哥哥,他也能一起入宫吗?”
风烬月见他这副又喜又为自己着想的模样,心头软了几分。
下意识地弯了弯唇角,伸手轻轻捏了捏他温热的脸颊。
语气笃定:“本殿何时食过言?”
“你尽管放心,入了宫后乖乖待在东宫别乱跑,就不会有事。”
她顿了顿,又说起听雪的安排:“听雪本就是老三宫里的人,外头没人知道你们兄弟俩的关系。”
“本殿会把他送回老三宫里去,绝不会出岔子。”
听雨心里虽不情愿让哥哥再回风熠然身边受苦,可也明白眼下没有别的选择。
只要哥哥能活着就好,四殿下必定会想办法把哥哥救出来的。
这般想着,他便顺着风烬月的话,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边风烬月将听雨和听雪接进了宫,特意给听雨改了个不起眼的名字叫“阿雨”。
免得有人通过旧名察觉端倪,泄漏消息惹来不必要的风波。
徐闻笙在东宫见到阿雨时,心头像是被重石砸中,震惊与怒火瞬间翻涌。
他万万没料到,风烬月竟真的将这人带进了东宫。
这般看来,先前自己的退让与懂事,反倒成了笑话。
可他不敢表露半分,面上只能勉强扯出温和的笑意。
事事顺着风烬月的意思,半分违逆都不敢有。
风烬月将徐闻笙的顺从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满意。
她只淡淡嘱咐了一句,阿雨入宫的事要暂且保密。
对外就当东宫从没有这么个人,随后便转身处理公务去了。
徐闻笙望着风烬月离去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
却还是依言笑着给阿雨安排妥当:僻静的寝殿、宫人,连每日的吃穿用度都按着份例备得齐全,半点不曾怠慢。
只是无人知晓,他暗地里一直让人留意着阿雨的一举一动。
尤其关注他的身形气色,悄悄打探着对方是否已经怀了身孕。
另一边,风炽念回京这三日,日程排得满满当当。
白日里她径直前往京都大营操练兵马,亲自督查军纪。
随后又马不停蹄地赶来处理城防要务,每日忙到深夜才踏着月色回府。
每晚回来时,徐闻舟早已安然睡下。
风炽念便轻手轻脚走到他的床榻边,借着烛火的微光默默看他片刻。
每当瞧见徐闻舟睡梦中也不自觉蹙起的眉头,她心底便涌上无尽的愧疚与心疼。
指尖好几次想伸过去抚平那额间的褶皱,却又忍住了。
她不想扰了他的好梦。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或许能让徐闻舟释怀些。
风炽念的眼神便愈发坚定。
班师回京三日后,便是为风炽念举办的庆功宴。
徐闻舟身为庆功宴主角风炽念的正君,按礼制必须陪同赴宴,半点推脱不得。
风炽念站在听松阁的卧房里,目光落在面色依旧有些难看的徐闻舟身上。
语气放得格外轻柔:“舟儿,随本殿入宫赴宴吧。”
“此番出征大获全胜,这份功劳,也该有你一份。”
徐闻舟本不想理会她,更不愿去那吵闹无比的庆功宴上应付众人。
可他静心思忖片刻,想起自己的任务进度已然到了百分之九十。
倒不如顺着风炽念的意思,能早点完成任务,省得再这般僵持下去。
念头定下来,徐闻舟便微微颔首,低声应了下来。
抬起头,嘴上勾起浅浅的笑意,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依旧带着几分疏离对着风炽念说道:“侍身这便随殿下入宫。”
说着,垂了垂眼睫,语气平淡无波:“侍身的所有都是殿下的,这功劳本就是殿下的,侍身不敢贪功。”
风炽念见他依旧是这般不远不近的疏离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想起徐闻舟失去的孩子,便没再多劝,只暗自叹了口气。
而后伸手轻轻牵住徐闻舟的手,指尖触到对方微凉的温度,又顺手替他拢了拢披风的领口。
将漏风的缝隙掩好,才带着他迈步出了府门。
徐闻舟懒得拒绝,任由她对自己做任何事。
虽说冬日的寒意渐渐消散,春日就要来了。
但风里仍裹着冷意,刮在脸上带着几分刺痛。
从四帝女府到帝宫的路程不算遥远,可马车内早已备妥了温热的茶水和烧得正旺的暖炉,暖意融融地裹住了整个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