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训练室外的露台)
华独自一人靠在冰冷的栏杆上,望着远处漆黑一片的月球荒野。
模拟的夜风吹拂着发丝,却吹不散她眉宇间浓重的迷茫与焦虑。
她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
白天卑弥呼队长严厉的指责,还在耳边回响。
科斯魔沉默却探究的眼神。
还有…
自己训练时那些不受控制的,陌生而狂暴的动作和念头。
“走火入魔…”
“气息浮躁…”
“眼神都不对…”
这些词语如同针一样刺在心上。
她不是没有感觉。
她当然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那些突然冒出的、精妙却邪异的战斗技巧,那些时不时涌上心头的、与她性格截然相反的狂傲与睥睨的情绪,还有那种,仿佛身体里住了另一个人的剥离感…
“…我到底…怎么了?”
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恐惧,她用力抓住自己的头发,“难道是压力太大…真的…精神分裂了?”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
作为一名战士,心智的稳定至关重要。如果连自己的精神都无法控制…
就在她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与恐慌之时,一个声音,带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慵懒和戏谑,在她脑海中响起:
【“哼!精神分裂?
那种低级的病症,也配来形容‘我’?”】
华猛地僵住,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声音…!
就是这个声音!
偶尔会在她意识深处响起,怂恿她,做出那些出格举动的声音!
“谁?!你是谁?!”
华在内心惊恐地呐喊。
【“我?我就是你啊,小丫头~”】
那声音带着玩味的笑意,【“或者说…是比你更‘真实’、更‘强大’的你。
怎么样?
白天我那几下子,是不是比自己磨磨蹭蹭的修炼强多了?”】
“不…不可能!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从我脑子里出去!”
华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出去?我就是你,怎么出去?”】
那声音似乎觉得很有趣。
【“别抗拒了。接受我,我们一起,能变得更强!
强到足以碾碎一切碍眼的东西!
比如那个,对你大呼小叫的红毛女人…”】
“闭嘴吧!不准你侮辱卑弥呼队长!”
华愤怒地反驳,却感到一阵无力,她根本无法控制这个声音。
就在意识,几乎要被这内部的声音撕裂时,白天观察员先生那句,意有所指的话,清晰地回响起来:
“…另一个我。”
还有…
观察员先生和17号那几乎一模一样、却气质迥异的面容…
一个荒谬却似乎能解释现状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混乱的脑海。
难道…
难道观察员先生是在暗示…
我身体里,也存在着类似他和17号那样的…
“另一个我”?!
这个想法太过惊世骇俗,却奇异地让她沸腾的思绪稍微冷却了一些。
如果…如果不是生病…
如果不是简单的精神分裂…
而是某种更特别的…
“存在”呢?
就像观察员先生和17号,他们可以共存(虽然方式诡异),那么她和她脑海里的这个声音…
【“哦?居然开始思考这种可能性了?
还不算太笨嘛~”】
脑海里的声音似乎有些惊讶,随即又变得兴致盎然。
【“没错!
就是‘另一个我’!一个比你更有趣、更强大的‘我’!
来,别害怕,试着接受看看?”】
华的呼吸急促起来。
恐惧依旧存在,但观察员先生那模糊的指引,以及眼前现成的例子,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她没有立刻彻底崩溃。
她死死抓住栏杆,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尝试着对脑海里的声音说道:
“你…你既然说你就是我…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声音轻笑一声。
【“当然是做‘我们’想做的事!
变得更强!随心所欲!
把那些看不顺眼的规矩和敌人都砸烂!
这个世界多无趣,让我们来给它增添点‘乐子’!”】
“不对!”
华反驳道,虽声音还在发抖,却多了一丝坚定。
“那不是我想做的!我想守护大家!我想对抗崩坏!这才是我!”
【“啧,天真!迂腐!”】
声音显得很不屑。
【“不过…随便你吧。
反正‘我们’是一体的,迟早你会明白的。”】
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似乎暂时沉寂了,但那存在的压力感,依旧盘踞在华的意识深处。
华脱力般地靠在栏杆上,大口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虽依旧恐惧,依旧迷茫,但“另一个我”这个概念,至少给了她一个可以去理解、去面对的框架,而不是被简单归结为无法控制的“精神病”。
她抬起头,望向基地内部的方向,目光仿佛能穿透层层墙壁,看到那个 silent 的观察员。
是他…
在暗示自己吗?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和17号…
他们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
无数的疑问,盘旋在心头。
但此刻,她最需要的,是消化这个惊人的可能性,并思考如何与这个“另一个我”共存,甚至…
引导它。
夜风吹过,带着月球的寒意。
华的内心依旧波涛汹涌,但最初的恐慌,已经逐渐被一种沉重的、带着一丝奇异希望的决意所取代。
无论那是另一个自己,还是别的什么,她都不能就此放弃。
她必须弄明白。
为了自己,也为了她所要守护的一切。
“另一个我…”
她低声喃喃,这个词仿佛拥有着某种魔力。
今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