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训练室)
月光(模拟的)透过巨大的观察窗,为空旷的训练室铺上一层冰冷的银辉。
其他队员早已休息。
唯有华的身影,仍在不知疲倦地对着训练假人进行着高强度打击。
她的动作,带着一丝近乎偏执的凌厉,汗水浸透了训练服,呼吸急促,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
有些空洞。
麦克斯 silent 地出现在训练室门口,乳白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场内。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到来。
华的攻击动作骤然停止。
她保持着寸心拳法出拳的姿势,背对男子,双肩沉稳,毫无起伏。
“…观察员先生?”
她没有回头,声音带着运动后的沙哑,却似乎比平时低沉了一丝,“这么晚了,有事吗?”
麦克斯沉稳地迈入训练场,脚步悄然无声。
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直接对着那个背影,或者说,对那个潜伏在华的意识深处的存在,平静地开口:
【我们,需要谈谈...】
华那看似柔弱的背影,微微一僵。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困惑,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谈什么?如果是训练的话,我觉得…”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的眼神,在接触到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乳白色眼眸时,瞬间发生了变化!
之前的困惑和疲惫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审视、甚至带着些许玩味和…
茫然的眼神。
整个人的气场陡然一变,不再是那个努力坚韧的少女战士,而更像一个苏醒的,古老而强大的存在。
【…哦?】
‘华’的嘴角勾起一个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带着几分邪气的弧度,声音也变得更加成熟且富有磁性。
【你能…看到‘我’?】
不再是华的声音和语气。
这是那个潜伏的第二人格—
识之律者(未完全觉醒态)。
【是的...】
麦克斯平静地回应,乳白色的眼眸,没有任何波动。
【我,看到了你...】
【相信你,也看到了当前的局势。】
‘华’…亦或言,识之律者。
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歪了歪头:
【有意思...】
【你好像…和这里其他的蝼蚁不太一样。】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察觉到,我?】
【连那粉毛丫头和那个冰疙瘩,都只是有点模糊的感觉而已。】
对方的语气中并没有明显的敌意,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好奇,甚至…
带着一点刚刚苏醒,对自身和周围环境都感到困惑的迷茫。
【我是谁,并不重要。】
麦克斯避而不谈自身的身份问题,单刀直入,【重要的是,你应能感知到,此刻我们所处的环境,并非安全之所。】
男人的目光变得锐利:
【外部,有来自星海的恶意窥伺者,其力量与科技远超此地文明,视众生为玩物。正在进行所谓‘文明灭亡游戏’。】
【内部...】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逐火之蛾自身亦暗流涌动,阴影中的背叛与算计无处不在。而崩坏…始终是高悬于顶的利剑。】
他直视着,‘华’那双变幻不定的眼眸:
【内忧外患,危机四伏...】
【此刻,任何内部的不稳定因素,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导致文明彻底的毁灭。】
识之律者好奇地听着,脸上那玩味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似乎在进行艰难思考的表情。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抬头看向麦克斯。
【…所以呢?】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困惑。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我只是...突然就‘在这里’了…】
她握紧了拳头,周身不稳定的精神力量,开始轻微躁动:
【我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原本的意识,那个叫‘华’的小丫头…】
【她很努力,也很痛苦…
【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和情绪…】
【好烦啊!】
对方似乎对自己的存在状态,感到极其苦恼和迷茫。
这种迷茫,甚至暂时压过了刚刚苏醒的强大力量,所带来的优越感。
麦克斯凝视着对方。
理性的分析告诉他,这个律者人格,目前确实处于一种混乱的,未定型的阶段。
其危险性,更多来自于不可控,而非明确的恶意。
【你的存在,将是一个巨大的变量。】
麦克斯解释道,“【你的力量,可以成为守护的盾,也可能成为毁灭的引信。】
【这取决于你的选择,也取决于…】
【‘华’的选择。】
【选择?】
识之律者嗤笑一声,但笑声中带着无力感。
【我连自己是什么都没搞懂,怎么选择?】
【难道,我跟那个小丫头说:‘嗨,你身体里多了个我,我们以后好好相处’...】
【她会不会吓死?】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而且…】
【外面那些麻烦…关我什么事?】
【因为,你也身处其中。】
麦克斯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风暴来袭时,无人独善其身。毁灭的洪流,可不会区分,是‘华’还是‘你’。】
识之律者缄默不语。
她凝视着男子,又将目光投向窗外那冰冷的月球地表,眼神中的混乱与迷茫愈发深沉凝重。
许久,她才喃喃低语:
【…真麻烦。早知道就不‘醒’过来了】
但其周身那躁动的精神力量,却似乎稍微平稳了一些。
麦克斯知道,今晚的沟通只能到此为止。
种子已经播下,只需时间让其消化。
【好自为之。】
他沉凝地说道,而后毅然转身离去。
在他行至门边之际,身后传来,识之律者略带迟疑的话音:
【喂…】
【那个…那个叫什么拉斯的…很厉害吗?】
麦克斯脚步未停。
【足以成为值得一战的,对手。】
训练室的机关门缓缓合拢。
只剩下华独自站在月光下,看着自己的双手,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与思考之中。
内忧外患的阴影下,一场意外的对话...
或许正在悄然改变着,某个既定未来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