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的京城,天刚蒙蒙亮就刮起了西北风,卷着地上的落叶,沿着中轴线从永定门往钟鼓楼飘。我站在钟鼓楼的石阶下,黑色的锁魂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领口绣的 “安” 字在晨光里泛着淡蓝的光 —— 这是林奶奶特意加固的 “镇魂针脚”,说是能挡邪祟的阴寒之气。
“平安,各节点的文气屏障都没问题。” 沈青梧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一丝急促,“但永定门、正阳门那边的探测器都在报警,有大量邪祟往中轴线涌,像是文渊阁的余孽,已经和镇魂司的队员交上手了!”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银戒 —— 周砚堂留下的那枚,戒底的 “文” 字贴着掌心,传来淡淡的暖意。三天前,我们根据他留下的中轴线地图,在每个节点都埋了 “文心锚”—— 用清华园老槐树的枝桠、松烟墨和文心碑的碎片制成,能引动老图书馆的文气,形成屏障。可现在看来,文渊阁的人,根本没打算绕开屏障,而是想硬闯。
“赵莽,你带拘灵司小队去支援永定门,用谛听犬的醒神雾逼退邪祟,别让他们靠近节点。” 我对着对讲机下令,同时从怀里掏出三张黄色的符箓,指尖沾了点松烟墨,在符面上快速勾勒 —— 这是老头子教我的 “镇魂符”,符头画 “敕令”,符身绕 “文心纹”,符脚落 “镇” 字,画完后用文心尺的尖端一点,符面立刻亮起淡金色的光。
“平安”(谛听犬)蹲在我脚边,红毛竖得笔直,鼻子对着钟鼓楼的大门狂嗅 —— 里面传来熟悉的邪气,比周砚堂身上的更浓,还混着 “食魂香” 的甜腻和 “子丝引” 的腥气。我握紧桃木锁,锁身上的 “镇魂纹” 已经亮起,这是感知到强邪祟时的反应,也是老头子留给我的 “近身刃”,锁芯里藏着三根银针,能在格斗时弹出。
刚要往钟鼓楼里走,身后突然传来 “砰” 的一声 —— 是正阳门方向的文气屏障被突破了!对讲机里传来队员的嘶吼:“张司长!邪祟太多了,他们手里有‘食魂簋’,能吸文气屏障的力量!”
我回头看向正阳门的方向,天边已经泛起了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被血染过。“沈青梧,你去正阳门,用镇水文印暂时压制‘食魂簋’,我去钟鼓楼找阵眼 —— 龙脉祭的核心肯定在这儿,周砚堂要启动祭典,必须靠钟鼓楼的地脉之气。”
说完,我把 “平安” 交给身边的研究员:“看好它,别让它冲进去。” 然后转身踏上钟鼓楼的石阶,刚走到门口,就有三道黑色的丝线朝我射来 —— 是 “子丝引”,比之前在清华园见到的更粗,泛着幽紫色的光。
我侧身避开,同时将手里的 “镇魂符” 扔了出去,符纸在空中展开,淡金色的光瞬间罩住丝线,丝线 “滋滋” 作响,很快变成了黑灰。门后传来周砚堂的声音,带着冷笑:“张司长,果然没让我失望 —— 你倒是比林知夏聪明,知道阵眼在钟鼓楼。”
我推开门,里面黑漆漆的,只有顶楼的窗缝透进一丝晨光。周砚堂站在钟鼓的中间,穿着和上次一样的黑色对襟褂子,手里拿着个更大的铜簋 —— 比 “食魂簋” 更沉,簋身上刻满了 “龙脉符”,簋口飘着黑色的烟雾,正往钟鼓上缠。钟鼓的表面,已经爬满了黑色的丝线,像是被裹了层黑布。
“你想干什么?用钟鼓的声音震醒龙脉,再用‘食魂簋’吸走龙脉的文气?” 我握紧文心尺,银尺上的 “测脉纹” 变成了深红色,剧烈震动起来 —— 钟鼓楼的地脉之气,已经被邪祟污染了。
“不止。” 周砚堂举起铜簋,往地上一扣,簋底的 “龙脉符” 立刻亮了,地面裂开一道缝,黑色的雾气从缝里涌出来,“刘师父说过,京城的龙脉文气,藏在钟鼓楼的‘鼓心’里,只要我敲响被‘子丝引’缠过的鼓,就能把龙脉文气震出来,再用这个‘龙脉簋’收集 —— 到时候,文渊阁的大人就能借龙脉文气重生,你们天枢司,都得死!”
他突然抬手,对着鼓面拍了一下 —— 黑色的丝线瞬间收紧,鼓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震得整个钟鼓楼都在晃。我感觉胸口一闷,文心尺的测脉纹差点暗下去 —— 这鼓声能震散人的文气,要是让他敲完九下,整个中轴线的文气都会乱套。
“你没机会敲完九下。” 我脚下一动,按照老头子教的 “踏罡步” 往前冲 —— 左脚踩 “文”,右脚落 “正”,每一步都踩着文气流动的方向,避开地面的黑色雾气。周砚堂没想到我速度这么快,愣了一下,立刻从怀里掏出张黑色的符箓,往地上一扔:“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符箓落地的瞬间,地面突然冒出无数黑色的丝线,像藤蔓一样往我脚上缠。我腾空跃起,同时从怀里掏出第二张符箓 ——“厌胜符”,这是用厌胜木的汁液混合松烟墨画的,专门克邪祟的丝线。符纸刚碰到丝线,丝线就像被烧到一样缩了回去,留下一股焦糊味。
落地时,我已经到了周砚堂面前,桃木锁对着他的胸口砸过去 —— 这是老头子教的 “锁魂拳”,桃木锁不仅能镇魂,还能当拳套用,锁身上的 “镇魂纹” 碰到邪祟,能烧得对方皮肉发麻。周砚堂急忙侧身避开,右手的银戒突然亮了,对着我的脸射出一道黑色的光 —— 是 “子丝毒”,沾到就会蚀文气。
我低头躲开,光擦着我的头发过去,打在身后的鼓上,留下一个黑色的印子。趁他没反应过来,我左手握住文心尺,右手结了个 “文心印”—— 这是我最近悟出来的术法,用自身文气催动文心尺,能发出 “文心刃”。银尺上的测脉纹瞬间变成了纯蓝色,一道细长的光刃从尺身射出,对着周砚堂手里的铜簋砍去。
“不可能!” 周砚堂脸色大变,急忙用铜簋去挡,“文心刃” 砍在簋身上,发出 “当” 的一声脆响,铜簋上的 “龙脉符” 瞬间暗了一块,黑色的烟雾也散了些。他被震得后退两步,虎口发麻,铜簋差点掉在地上。
“你怎么会文心刃?” 他瞪着我,眼里满是不敢置信,“刘师父说过,只有文渊阁的‘文心守护者’才能用这个术法!”
“文心守护者不是你们定义的。” 我冷笑,再次催动文心尺,“守护文气的人,都能用文心刃 —— 不像你们,只会用邪术吸文气。”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沈青梧的声音:“平安!不好了!钟鼓楼的地脉之气在往铜簋里流,周砚堂在用自己的文心当‘祭品’,他想强行启动龙脉祭!”
我心里一沉,看向周砚堂 —— 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嘴角流出鲜血,右手的银戒越来越亮,铜簋里的黑色烟雾也越来越浓,开始往钟鼓上爬。“他疯了!” 我大喊,要是让他献祭成功,整个中轴线的龙脉文气都会被吸走,京城的文气屏障会彻底崩溃。
我快速从怀里掏出第三张符箓 ——“镇水文符”,这是上次从故宫借镇水文印时,研究员帮我画的,能压制地脉里的邪祟之气。我用文心尺的尖端沾了点自己的血 —— 老头子说过,文心守护者的血能增强符箓的力量,然后在符面上快速补了一道 “文心纹”,对着铜簋扔过去。
符箓在空中展开,淡蓝色的光罩住铜簋,黑色的烟雾瞬间被压制,地脉里的邪气也停止了流动。周砚堂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开始抽搐,身上的黑色丝线慢慢褪去 —— 他的文心,已经被铜簋吸得差不多了。
“为什么……” 他倒在地上,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迷茫,“刘师父说…… 我能成为文心守护者……”
我蹲下来,看着他:“文心守护者不是靠吸别人的文气,是靠守护。你从一开始,就走偏了。”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再也没了声音 —— 他的文心,彻底散了。
就在这时,钟鼓楼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平安” 冲了进来,对着铜簋狂吠。我回头一看,铜簋的底部,竟然刻着一个和文心碑上一样的 “文” 字,只是这个 “文” 字是倒着的,像个 “x”。
“平安,小心!” 我大喊 —— 铜簋突然亮了,倒着的 “文” 字射出一道黑色的光,对着 “平安” 射去。我立刻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 “平安”,光打在我的锁魂褂上,领口的 “安” 字瞬间亮了,“镇魂针脚” 挡住了大部分邪气,但还是有一小股钻进了我的手臂,像冰碴一样疼。
“平安” 对着铜簋狂吠,嘴里喷出醒神雾,铜簋的光渐渐暗了下去,最后 “哐当” 一声,碎成了两半。我扶着墙站起来,手臂上的邪气还在隐隐作痛,但文心尺的测脉纹已经恢复了淡蓝色 —— 危机,暂时解除了。
对讲机里传来沈青梧的声音:“平安!永定门、正阳门的邪祟都被打退了,文气数值在回升,你没事吧?”
“我没事。” 我对着对讲机说,“周砚堂已经…… 没了,铜簋也碎了,龙脉祭被阻止了。”
走出钟鼓楼时,天已经亮了。中轴线的街道上,镇魂司和拘灵司的队员们正在清理现场,文气屏障的光在阳光下泛着淡蓝的光。赵莽跑过来,看到我手臂上的伤,皱着眉头说:“怎么搞的?跟你说过别硬拼!”
“没事,小伤。” 我笑了笑,摸了摸 “平安” 的头,它正蹭着我的手心,尾巴摇得欢快。
沈青梧递过来一份报告:“铜簋的碎片我们已经收起来了,上面的‘倒文符’是文渊阁的‘献祭符’,看来周砚堂只是个棋子,文渊阁真正的目标,可能是文心碑的核心力量。”
我接过报告,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贴着一张铜簋碎片的照片 —— 碎片上,除了倒着的 “文” 字,还有一个小小的印记,像个 “渊” 字。
“渊?” 我皱起眉头,“文渊阁的‘渊’?”
“对。” 沈青梧点头,“执律堂那边审了之前抓的文渊阁余孽,他们说‘文渊大人’还活着,就在京城的某个地方,等着收集足够的文气重生 —— 周砚堂的龙脉祭,只是为了给‘文渊大人’提供第一份‘文气祭品’。”
我握紧报告,看着钟鼓楼的方向,心里突然明白 —— 这场较量,还远没有结束。周砚堂死了,龙脉祭被阻止了,但 “文渊大人” 还在暗处,文渊阁的余孽也还没清完。而我手臂上的邪气,还有铜簋碎片上的 “渊” 字印记,都是下一个谜团的开始。
“平安” 突然对着远处的文心碑方向叫了两声,我顺着它的目光看去,晨光里,文心碑的方向泛着淡淡的金光 —— 像是在回应我,也像是在提醒我,守护文气的路,还有很长。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银戒,戒底的 “文” 字依旧贴着掌心,传来温暖的感觉。师父说过,“文心是软的,但守护文心的人,得硬”。现在,我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 不是要变得冷酷,而是要在邪祟面前,守住心里的那点 “正”,用术法、用符箓、用功夫,护住每一寸文气,每一个人。
风停了,阳光洒在中轴线上,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知道,下一场战斗很快就会来,但这次,我不再害怕 —— 因为我有 “平安”,有沈青梧、赵莽,还有天枢司的所有人,更有心里那把永远不会熄灭的 “文心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