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洛阳,养心殿。
“朕听说,商闻秋正在给塞北修路?”李承羽坐在案几后,对面就站着江子忠,“江爱卿可对此事有想法?”
自秦明空与项思简死后,李承羽本准备指望那个兵部尚书海宁能帮自己分担些政事,结果发现此人成天束手束脚什么都不敢干、为了不得罪人几乎不怎么说话,三棍子打不出个响屁,纯纯一个草包废物;而江子忠就是条忠心耿耿的狗,不仅对李承羽唯命是从、半点不敢违逆,而且聪慧绝伦,有什么事一点就通,比那个海宁好用不知道多少倍。
于是李承羽就转而指望比兵部尚书低一级的兵部侍郎江子忠了,反正都差不多。
现在的江子忠几乎就是大汉的丞相与内阁首辅,就是有实无名罢了,差不了多少。反正李承羽乐意给,他也乐意干,也算是两全其美。
“嘶……陛下啊,”江子忠被商闻秋这一番操作弄得有些发懵,“这个商闻秋的心思确实挺难猜的,您问臣他的目的,那臣就有些无能为力啦。”
李承羽在心里怪嗔道:若你都不明白,那世上恐怕就没人明白了。但他明面上还是维持着和平,笑着说:“朕猜啊,是因为他要准备攻打中原,所以要修一条好走的路行军吧?”
“陛下圣明。”江子忠笑得得体,但那个笑容怎么看都有些阴森,仔细一看,还颇有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但以臣愚见看来,商闻秋之所以在塞北修建新的官道,是因为他希望运输粮草更加方便快捷才修的。”
“嗯……爱卿所言有些道理。”李承羽听着江子忠头头是道的分析,真心觉得此人真是绝世奇才,还好跟着自己了,“但朕就在想,若他要运粮,该走哪条道儿呢?”
“反正官道必然是走不了了的。”江子忠先下定义,然后又开动脑筋想了想,“他们可能会走一些远离城镇的乡间小路或者羊肠小道。毕竟有的路虽然叫‘小路’,但也可以过马通车;一些富饶多钱地区的小路甚至可以比肩大道。所以臣觉得他们肯定是走了小路的。”
“话虽这么说,但……”李承羽其实早就隐隐约约地猜到商闻秋会走小路了,但光知道这点消息没根本没卵用,“但大汉幅员辽阔,袒露在阳光下的阳关大道尚且数不胜数,那些藏匿于暗处的小路自然更是难以计数,要找到商闻秋走的路,何其困难。”
江子忠转念一想,也是,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妇女儿童失踪案变成永久的悬案了。
李承羽见江子忠久久没有回复,万念俱灰地叹了口气。
他们一时之间竟拿商闻秋毫无办法。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罢了罢了,先不提这个。”沉默半晌后,李承羽突然想到另一件事,“欸爱卿,你说那商闻秋,会从谁那里买粮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
“对哦!”江子忠突然想起来商闻秋已经造反了,洛阳是决计不可能给他供粮的,那粮草问题就得商闻秋自己解决,“商闻秋手握财产无数,只能从富商那里买粮。”
李承羽长舒一口气。抓富商可比找路好弄多了。
片刻后,李承羽感叹道:“欸,这些日子简直是多事之秋。商闻秋谋反、柳夏背叛、那个花边大概率也不是朕这边的了、颜如山被不明人士抄家、洛阳大乱,真是……好累。朕现在就怕项家再出点儿什么事儿就完啦。”
他今天早上上朝时,还听说洛阳城西有人传播“皇上疯了”的谣言,引发社会恐慌,刚刚才派人去将那一批人拖到菜市斩首示众。
但光砍一个没用,他堵得住一个人的嘴、堵得住一群人的嘴,堵不住天下万千人的悠悠众口;就算他真堵住了,也没法控制人家内心所想,届时爆发出来恐怕会更严重。
如果可以,他都想杀了全大汉的人,然后再自己培养一群只会听自己的话、只对自己言听计从、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傀儡,这样他管理国家就不会这么累了。
但这不现实,也永远不可能。
李承羽正想到这,江子忠也刚准备开口安慰,养心殿大门突然被人撞开,吓得他俩皆是一激灵。
“陛陛陛陛陛陛陛陛陛陛陛陛陛陛下!”来者正是被李承羽认为是草包废物的兵部尚书海宁。海宁这人一着急就喜欢踹门,一踹就收不住力,总是会把门踹倒,然后屁滚尿流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地向李承羽汇报:“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跟你说,北北北北北北北北北北平出事啦!”
李承羽:……
江子忠:…………
好丢脸。
“爱卿你……咳。”李承羽也不知道该给个什么反应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反正海宁这种毛病终归不好笑也不值得哭就是了,“其实你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说的,朕不是很急。”
“北北北北北平项氏的项家药铺被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抢啦!”海宁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但还是有些磕巴。
李承羽和江子忠皆是虎躯一震,谁都不淡定了。
“什么东西?”李承羽眉头紧锁,没想到真让自己一语成谶了,但他宁愿自己这话别成谶,“项家又出幺蛾子?这又是谁干的?”
江子忠的脸也瞬间阴沉下来,但他心里好像有个猜测。
“据、据目击证人以及药铺周围的居民所说,”海宁低着头,不敢看李承羽和江子忠的表情,只能颤颤巍巍地说,“好像是一个身材瘦长、又白又高的男子带着一群普通锦衣卫力士干的,动作那叫一个雷厉风行。”
这些特征都在指向一个人。
“花边。”李承羽和江子忠同时出声。
“朕大抵是全明白了。”李承羽略一思索,道,“这样,你们带人将全国的富商、皇商家中的屯粮都给收过来,地方的仓库大权也给我收回中央,举国上下防范商党叛军。”
“是!”江子忠和海宁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