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里,血腥味和硝烟味,混杂在潮湿的空气中。
战斗,结束得干净利落。
七八个穿着国军溃兵军服的敌人,或死或擒,横七竖八地倒在泥地里。
林薇那支由“老弱病残”组成的临时押运队,除了两个人受了点轻微的擦伤,无一伤亡。
这是一场,堪称完美的、教科书级别的伏击战。
老拐拄着那根捡回来的、沾着血迹的木拐杖,看着地上那些敌人的尸体,眼神复杂。
他打了一辈子仗,从未见过,如此“憋屈”,却又如此高效的战斗。
没有热血沸腾的冲锋,没有震耳欲聋的枪炮对轰。
只有,精准的算计,致命的陷阱,和如同鬼魅般的、无声的杀戮。
他看着那个,正冷静地,给手下下达着“清理现场,不留痕迹”命令的、年轻的女将军。
心中,那最后一丝属于老兵痞的桀骜不驯,彻底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发自肺腑的……敬畏。
他知道,自己跟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官”。
是一个,真正懂得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胜利的……“女王”。
……
临时搭建的审讯点,就在丛林深处的一处废弃山洞里。
两个被活捉的“伪军”,被死死地捆在柱子上。
他们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一丝,属于帝国军人的疯狂与顽固。
林薇没有立刻开始审问。
她只是让老拐和燕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这两个俘虏,进行了一次极其专业的搜身。
从军靴的夹层,到衣领的缝线,再到……牙齿的缝隙。
老拐,从其中一人的后槽牙里,用匕首的尖端,撬出了一颗,用蜡封好的氰化物毒牙。
而燕子,则从另一人的头发里,找出了一根,淬了剧毒的、可以用来刺破自己颈动脉的……细钢针。
他们,早就做好了随时“玉碎”的准备。
“把他们的牙,都敲掉。把关节,都卸了。”
林薇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我不想在我问话的时候,他们突然就死了。”
在几声骨头脱臼的脆响和被压抑的闷哼声中,两个俘虏,彻底失去了自尽的能力。
他们像两滩烂泥,瘫在柱子边,用一种充满了怨毒和仇恨的眼神,死死地瞪着林薇。
“支那猪……有种就杀了我们!”
其中一个,用日语嘶吼着。
“大日本帝国的武士,是不会……”
林薇没有理会他的咆哮。
她只是让燕子,将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出的那个小小布包,拿了过来。
布包里,是一张发黄的照片,和一个小小的、用樱花木雕刻的护身符。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和服的、温婉的日本女人,和一个,正在牙牙学语的婴儿。
林薇将那张照片,和那个护身符,放在了那个咆哮的俘虏面前。
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缓缓地,拔出了燕子那柄,还在滴血的黑刃匕首。
将冰冷的刀锋,在那张全家福上,来回地,比划着。
那个俘虏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你……你想干什么?!祸不及家人!这是武士的……规矩!”
他色厉内荏地喊道。
“规矩?”
林薇笑了,笑声冰冷,充满了嘲讽。
“你们踏上我们国土,屠杀我们平民的时候,讲过规矩吗?”
她将匕首的尖端,轻轻地,停在了照片上,那个婴儿稚嫩的脸上。
“我不知道,你们日本的女人和孩子,是什么味道。”
“不过,我可以派人,去问一问。”
她转过头,对身后的燕子说:
“记下这张照片背后照相馆的地址。长崎,松本照相馆。”
“发电报回重庆,让龙大爷的人,通过海上的关系,去‘拜访’一下这家人的近况。”
“我猜,他们会很‘热情’的。”
那个俘虏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了。
他不是不怕死。
他怕的,是自己死后,家人在国内,会因为他“任务失败,被俘投降”的“耻辱”,而遭到牵连,甚至被送入军妓营。
这是,所有底层日本士兵,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
“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嘶吼着,涕泗横流。
根本不需要,任何肉体上的酷刑。
林薇,用一种,更残忍的、直击灵魂的方式,摧毁了他最后的意志。
半小时后。
林薇得到了一份,完整的口供。
俘虏交代,他们,隶属于日军第11军下属的特务机关——“山机关”。
任务,就是伪装成国军溃兵,长期在第七十四军的战线后方活动,专门袭扰、破坏后勤补给线,并搜集情报。
而指使他们这次行动的,是一名代号为“山雀”的低阶情报官。
“山雀,在哪里?”林薇问。
“他……他不会亲自出面。”
俘虏颤抖着回答。
“我们完成任务后,会将‘战利品’,藏在预定好的‘死信箱’里。三天后,他会亲自去取。”
他交代了那个“死信箱”的具体位置——就在不远处,一座破败山神庙的佛像底座下。
得到了想要的情报,林薇站起身。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已经失去了所有价值的俘虏,眼神里,没有任何怜悯。
她转过身,对着身后,那些同样在旁听审讯的、暂编营的士兵们。
也对着,那个被吓得面无人色的、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军需官——刘三刀。
她缓缓地,拔出了自己的配枪。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伤兵,是逃兵,还是兵痞。”
她的声音,冰冷,清越。
“但从今天起,你们要记住一件事。”
“在我林薇的部队里,只有两种人:杀敌的英雄,和……该死的叛徒。”
她将枪口,对准了那两个日本俘虏。
“这两种,”
“砰!砰!”
两声枪响,在山洞里,激起巨大的回响。
两个俘虏的眉心,多了两个血洞,当场毙命。
“……是敌人。杀了,是战功。”
然后,她缓缓地,将枪口,移向了那个早已吓得屎尿齐流的刘三刀。
“而你这种,”
她的声音,变得比枪口的寒意,更冷。
“……是叛徒。是国贼!”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刘三刀磕头如捣蒜。
“我……我只是贪财!我把药卖给了黑市!我不是汉奸啊!”
“把救我们兄弟命的药,卖给黑市。和亲手,把刀递给日本人,有什么区别?”
林薇没有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
“砰!”
第三声枪响。
刘三刀的哀嚎,戛然而止。
山洞里,一片死寂。
只剩下,三具还在冒着热气的尸体,和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暂编营的士兵们,看着眼前这个,杀伐果断、如同女武神般的女将军。
他们的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狂热和信服。
他们知道,跟着这样的人,或许会死。
但至少,能死得,像个爷们,像个……军人。
林薇将还在冒着青烟的枪,收回枪套。
她看着眼前这群,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的“垃圾兵”。
知道,自己用这三颗子弹,为他们,也为自己,在这片残酷的战场上,赢得了……
第一滴血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