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金大门在身后无声闭合,将外界的一切彻底隔绝。门内的世界,与门外阴暗潮湿的通道判若云泥。苏晚晴和叶深仿佛踏入了一片能量的海洋。
这是一个极其广阔的地下空间,穹顶高悬,看不到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无数幽蓝色、如同神经网络般交织蔓延的能量导管构成的“天空”,导管中流淌着液态光弧般的能量,发出低沉而撼人心魄的嗡鸣。整个空间的空气都在微微震颤,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皮肤微微发麻的能量场。
空间的中央,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如同熔炉般的环形结构,结构中心,并非炽热的火焰,而是一团不断扭曲、变幻形态的、散发着刺目白光的能量聚合体——那正是与父亲星图产生共鸣的源头,也是之前听到的低频嗡鸣的根源!它仿佛一颗被强行束缚在此地的、微缩的狂暴恒星,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这就是……‘涅盘’?”叶深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即使以他的坚韧心志,面对这超越常识的能量景象,也感到本能的震撼。
苏晚晴强忍着能量场对意识的冲击,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熔炉结构。她看到环形结构周围,连接着数十个透明的圆柱形容器,如同蜂巢的巢房。大部分容器是空的,但其中几个容器内,赫然浸泡着与之前在环形大厅看到的、类似的、未完成的“镜像”躯体!它们如同沉睡的胎儿,被幽蓝色的能量液滋养着,但与中央那团能量本源相比,显得如此渺小而不稳定。
而在环形结构最高处的控制平台上,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背对着他们的身影,正专注地操作着复杂的全息界面,界面上瀑布般流动的数据,正是关于中央能量本源的稳定性和输出功率的实时监控!
是文先生?!或者说,是他在此地的代言人?
似乎是感应到了不速之客的到来,控制平台上的身影缓缓转过身。并非预想中威严或阴鸷的面孔,而是一张布满狂热与疲惫交织的、略显苍老的脸,他的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
“你们……终于还是找到了这里。”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亢奋,“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火种’!苏正宏那个懦夫,只敢远远窥探,小心翼翼地去‘引导’!而我,将要掌控它!让它为我所用,重塑这个世界!”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那团狂暴的能量本源:“‘涅盘’!不是毁灭,是新生!是让渺小的人类,进化成为更高等存在的必经之路!只要完成最后的稳定化……”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中央那团能量本源突然剧烈地波动起来,刺目的白光中开始夹杂不稳定的黑红色电弧,整个空间的嗡鸣声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控制平台上的警报灯疯狂闪烁,红色的警告信息不断弹出——
“能量过载!稳定性跌破临界点!”
“约束场正在失效!”
“警告!不可控链式反应风险!”
文先生(或其代言人)脸色剧变,疯狂地在控制台上操作,试图重新稳定能量源,但显然徒劳无功。他太急于求成,强行抽取和驾驭远超他控制能力的力量,导致了系统的崩溃!
“不!不可能!只差一点!只差最后一点!”他发出不甘的咆哮。
苏晚晴看着那濒临失控的能量本源,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足以将整个区域乃至更大范围夷为平地的毁灭性能量,心中瞬间明了。文先生的“涅盘”,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因为他缺乏对这份力量的敬畏,更缺乏父亲那种深植于底的、守护的“约束”。
她手中握着的,那枚承载着“约束”协议的漆黑芯片,此刻微微发烫,仿佛在与中央那狂暴的能量源产生感应。
是任由这失控的能量毁灭一切,连同文先生和他的野心一起葬送?还是……冒险一试,用父亲留下的真正“约束”,去尝试控制这头即将脱缰的猛兽?
前者看似一了百了,但能量的彻底爆发后果难料,而且,这狂暴的“火种”本源本身,是父亲探索的成果,蕴含着超越当前时代的奥秘,就此毁灭,亦是巨大的损失。
后者风险极高,一旦失败,她可能首当其冲,被这能量吞噬。
没有时间犹豫!
苏晚晴看了一眼叶深,叶深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他没有任何劝阻,只是默默调整了站位,将她更好地护在身后,同时警惕地注视着控制台上那个濒临疯狂的身影和周围可能出现的其他威胁。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将全部精神集中在那枚芯片上,回忆着父亲笔记中关于加载“约束”的每一个细节,以及星图中那份对宇宙能量的敬畏与沟通……
她向前踏出一步,走向那咆哮的能量熔炉。
是成为毁灭的见证者,还是成为真正继承父亲遗志的“守护者”,就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