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宇宙的画卷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撕去了一角,露出其后令人心悸的终极黑暗。
归墟暗域。
那不是寻常星域间的虚空,而是一种…连光线、能量、乃至最基本的空间概念都趋于消亡的…绝对“无”之领域。其边缘扭曲模糊,如同不断蠕动的伤口边缘,将附近星域稀薄的光线和辐射都贪婪地吞噬进去,却没有任何反射。寂静,是这里唯一的主题,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死寂的寂静。
林凡带着林霄,在暗域边缘骤然停下。后方,那道乳白色的“秩序之矛”已然逼近,冰冷的锁定感如同针尖刺背。
“爹,这里…”林霄望着那片连神识探入都仿佛要被冻结、湮灭的黑暗,声音带着一丝本能的恐惧。他的星核与心灯之力,在这片区域都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变得晦暗不明。
“别无选择。”林凡语气平静,左眼寂灭深渊般的瞳孔中倒映着前方的黑暗,非但没有畏惧,反而隐隐流露出一丝…奇异的“亲切”感?这片绝对死寂的区域,竟与他寂灭道源的某种本质…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紧跟在我身后,不要离开道源庇护范围。”林凡叮嘱一句,不再犹豫,混沌道源在周身化作一层薄薄的、不断流转的灰蒙蒙光晕,将林霄也笼罩其中,然后…一步…踏入了那片连星光都为之止步的绝对黑暗!
嗡!
就在踏入暗域的瞬间,林凡感觉像是撞破了一层无形的薄膜。外界的星光、声音、乃至后方“秩序之矛”带来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处不在的、冰冷到极致的“空无”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疯狂地侵蚀、分解着一切“存在”!
混沌道源所化的光晕剧烈波动,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仿佛在与这股力量激烈对抗。林凡能感觉到,道源的消耗速度陡然加快!
“这里…连法则都在消亡…”林霄脸色发白,紧紧跟在父亲身后,心灯之火被压制得只剩豆大一点微光,勉强照亮周身尺许范围,之外便是永恒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林凡没有回答,全部心神都用于维持道源运转,并感知着这片诡异的空间。他的寂灭道种在这里异常活跃,甚至能隐隐汲取一丝丝游离的、最本源的“寂灭”气息补充自身,但相对于巨大的消耗,仍是杯水车薪。
他尝试着向后感知,发现那道“秩序之矛”在暗域边缘骤然停下,乳白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却似乎…不敢轻易踏入这片连规则都能湮灭的绝地!弘的冰冷意志在暗域边缘徘徊、愤怒,却终究没有追进来。
“暂时…安全了。”林凡稍稍松了口气,但心情并未轻松。因为更大的危机,来自于这片暗域本身!
这里的“无”,并非静止,而是在…“流动”!一种缓慢、却无可抗拒的流向,如同无形的死亡河流,携带着一切,涌向暗域的最深处。那股流向的尽头,散发着连林凡都感到心悸的…大恐怖!
“不能停留,必须找到出路,或者…相对安全的区域。”林凡辨认了一下方向,选择逆着那股“死亡流向”艰难前行。他知道,顺流而下,只会更快地走向终极的消亡。
父子二人,如同黑暗海洋中的两粒微光,在绝对的死寂中艰难跋涉。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唯有道源的消耗与精神的煎熬是真实的。
不知前行了多久,周围的黑暗似乎浓郁到了极致,连林霄的心灯光芒都几乎要被吞噬。林凡的道源也消耗了大半,脸色苍白。
就在林凡考虑是否要冒险尝试一次短距离空间跳跃时——
前方无尽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却与周遭死寂截然不同的…淡蓝色…光芒?
那光芒极其遥远,如同亿万里外的一粒尘埃,却顽强地闪烁着,散发出一种…冰冷、却带着某种…秩序感的波动?
“那是…什么?”林霄也看到了,惊讶出声。在这连法则都消亡的归墟暗域,怎么可能存在发光的物体?而且还带着秩序波动?
林凡瞳孔微缩,混沌道源的感知力凝聚成线,小心翼翼地向那蓝光探去。
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
那并非自然发光体,而是…一艘船!一艘通体由某种未知蓝色晶体铸造、造型古朴、规模堪比小型山脉的…巨舰残骸!
更让他震惊的是,那巨舰残骸散发出的秩序波动,虽然冰冷古老,却…与牧主和观察者的那种绝对理性秩序…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更加恢弘、更加古老、仿佛蕴含着某种…宇宙公约般…的秩序韵味!而且,巨舰残骸似乎被一种强大的力场保护着,勉强在这片“死亡流向”中维持着相对稳定的状态,如同一座黑暗海洋中的孤岛!
“远古…星际文明的遗迹?”林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难道在牧主体系诞生之前,还存在过其他辉煌的星际文明?而这归墟暗域,竟然是它们的…坟场?!
那艘蓝色晶体巨舰,虽然残破,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其科技水平与能量层级,恐怕远超现在的逐星方舟!
“过去看看!”林凡当机立断。这或许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这艘远古战舰的残骸,或许能提供暂时的庇护,甚至…可能隐藏着离开这片暗域,或者对抗牧主的线索!
他提振精神,催动所剩不多的混沌道源,护着林霄,向着那点遥远的蓝色孤光,艰难地…逆流而上!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微光,虽然渺茫,却指引着方向。
而归墟暗域的秘密,也随着这对父子的深入,即将…揭开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