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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之后很久才发现礼月背叛了我。”任建斌低垂着眼眸,声音沙哑如同被沙砾磨损过一般,“那天我回家的时候发现礼月在客厅里看手机,脸上带着甜蜜的笑意,甚至连我从外面回来了都不知道。当我靠近她的时候,她迅速退出了聊天界面,将手机黑屏丢在了一边。”

说到这里,任建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溢满了苦涩,“她知道我性格不拘小节,可能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但她不知道,对于她,我总是会推敲每一个细节,因为我太在意她了。这次之后,我愈发觉得礼月不对劲。她发呆的时间明显变多了,有一次晚上她出去丢垃圾,丢了很久才回家,我问起来,她便说是丢完垃圾后在周围散了个步,可她从前都没有散步的习惯。”

任建斌的回忆娓娓道来,一个男人竟然将自己的老婆观察得这么细致入微,实属少见,也许这就是婚姻生活后真正的爱与不爱的区别。

周礼月“丢垃圾晚归”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任建斌终于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猜测,偷偷跟了上去,于是他看见了偷偷来到小区里的陆崇。

那是个年轻、干净又帅气的男生,年纪看起来比周礼月还要小上一些,尤其是他笑的时候,脸上带着的阳光笑容刺痛了任建斌的眼睛,因为那是他永远也回不到的曾经,是他从未和周礼月相遇过的最好年纪。

周礼月惊喜于陆崇的到来,她上前几步,就给了陆崇一个缱绻的拥抱,两人相视而笑,周礼月的眉梢唇角挂着从未在任建斌面前展现过的快乐。

任建斌看着这“郎情妾意”的一幕,他没有冲上去质问周礼月的背叛,也没有一拳打在“小三”陆崇的脸上,他只是惧怕地后退了几步,也没有回家,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公司里。

任建斌第一次失了主心骨,不知道要怎么做。

他痛恨陆崇的插足,怨愤周礼月的背叛,但他也知道周礼月根本就从来没有爱过他,如果他将这一切捅破,那么周礼月就会找到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离开他。

他不能失去周礼月。

原来……他在外面表现的一切成功、精英、强大的标签,在周礼月的面前这么不堪一击。

之后的一段时间,任建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对周礼月比从前更好了,也不再故意疏远她,他想也许周礼月会因为他的宠爱和退让而感到愧疚,从而离开那个比他年轻英俊的小白脸。

可是没有,周礼月对他更加排斥和躲避,甚至以回老家为借口,去了陆崇的家里。

在任建斌看来,周礼月已经爱陆崇爱到无可自拔了,所以才会在陆崇跟他借钱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存款都交给了他,在陆崇说不够的时候,周礼月甚至还挪用了公款,被执法部门查到。

“为什么?”任建斌还记得那天,周礼月在东窗事发后,如一摊烂泥一般跌坐在沙发上时,自己质问周礼月的话,“为了那个小白脸,你竟然敢知法犯法,连自己的后半生都不管不顾了吗?”

周礼月神色恍惚,她抬头望向任建斌,语气依然执拗:“我有什么错呢?我只是太爱他了,就像你一样!为了所谓的爱情我可以知法犯法,而你,为了你所谓的爱情,便将我如同犯人一样永远囚禁在了你的身边!但是任建斌,我们终究不是同一种人,因为我爱他,我愿意给他自由,也愿意为他付出一切!而你不会,你只会让我失去自由,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爱我!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会去自首的,也不会连累你,因为呆在你的身边就和身在牢狱之中没有任何区别!”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任建斌,他第一次明白了痛彻心扉是何种感受。

待那阵密密麻麻的痛意渐渐散去,他再深呼吸一口气,按压住周礼月的肩膀说:“你说我不爱你,但你知不知道,自从你被查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好了要代替你去受罚。”

看着周礼月懵懂震惊的眼神,任建斌的语气里满满都是茫然和苦涩:“你要自由是不是?放心好了,从今以后你便彻底自由了!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放在了床头柜旁的抽屉里,等我坐牢之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说完他就兀自离开了办公室,和门外的执法人员说了什么后,任建斌便被戴上了手铐,被执法人员带走了。

周礼月愣愣地目送着任建斌离开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全程都是怔愣和无措的。

“也许她会觉得很后悔吧?又或许她发现她这么多年其实是误会了我,离开了我后,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对她这么好的人了。所以在我被关进来后,她还试图来见我,可我一次都没有答应去见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可我没想到……没想到那次公司的告别便是我与她的最后一次见面,她……她竟然就这么离开了!”

任建斌痛苦地抱住脑袋,他将自己的脸埋在臂弯之中,以至于旁边的白南等人根本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如果落泪了,必然是痛苦到了极致。

这么一瞬间,白南有些动容。

在他和东方一一设局的时候,从没有将周礼月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她只是一个Npc,一个被输入代码的“虚拟人物”,可季先生太厉害了,竟然将这一切都演绎得如此真实,也许这正是百人藏凶最厉害的地方,让你傻傻分不清游戏与现实。

同时,这也是玩家必须认清的地方,虚拟和现实从来都是割裂的,如果将虚拟当作了现实,那么一辈子都走不出去了,就算赢了游戏,最终也会走向失败的结局。

之后任建斌又询问了顾青,周礼月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谋杀,凶手已经抓住了,不过她的死和陆崇案有关。”顾青给了任建斌一个模糊的答案,“所以我们来找你也是想要了解关于陆崇更多的事情,也许可以挖到你妻子死亡更深层的原因。”

任建斌没说话,他低着头,目光盯着桌子上的某一处,直到白南忽然开口询问:“任建斌,你觉得陆崇是个怎样的人?”

闻言,任建斌猛然抬头,眼里还有没来得及隐藏的愤怒和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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