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圆在咖啡厅里坦白完所有故事时,白南心里就已经明白,赵曙光的案子哪怕找到了真凶,也无法将他们绳之以法。
而赵老头,或者说是张管家,他还能不动声色,在张家忠心耿耿地干下去,就代表他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这样的人,肯定会报仇,而且一个都不放过。
白南心里闷闷的,理智告诉他不要管那么多,他不是神仙,他只是个旁观者。在这场案件里,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张一博、钱豪、徐茫、方圆,他们理当自己承担后果。
但感性还是在反复质问他,他真的要做一个袖手旁观的观众吗?
鬼使神差的,白南做了一个的决定。他要让赵老头自露马脚,并在第一时间举报他!
魏明申的思绪回到了现在:“现在,赵老头被捕了,赵曙光没有其余亲人,他的案子就彻底结束了。没有人再会去找其他人麻烦,其他人都能顺利活下去。你救了其他人。”
白南的眼神忽明忽暗,魏明申看不出他的心思。
白南还未开口,魏眀申就上前一步,猛然抬眼。他的满眼星辰就这么撞进白南的眼里,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辜,但白南还是从里面听出了些许试探的意味。
“但我不明白,白南,你明明是一个不爱管闲事的人。按常理,你虽然会对赵老头的报仇感到痛心,但肯定会独善其身,不会插手其中。”
“你......就是有事瞒着我!”
魏眀申歪着脑袋,一副不探究到底就不罢休的模样。白南心里开始打鼓。魏眀申说得没错,白南是有事情隐瞒了他。
而且,还是一个非常重大,而且还不是时候告诉他的秘密。
白南正犹豫如何开口,能应付过去,不料魏眀申倒抢话:“难道是顾青那十一刀影响了你?”
“你,不会喜欢顾青吧?!”魏眀申好奇地看着白南,好一副吃瓜的表情。
哈?白南一愣,随即又松了口气。
他嫌弃地推开魏眀申:“去去去,别瞎说。”
魏眀申追问:“顾青不好吗?”
“和她好不好没关系,是我,我这辈子都谈不上恋爱了。”白南耸肩。
他又想到白语,十八岁之前,白语不让他早恋,要他好好读书,专心学习;十八岁之后,他没法恋爱,白语的真相一日未水落石出,他的全身心思就必须在查找真相上面。
不知为何,魏眀申听到白南的回答后,好像松了口气。
“倒是你。”白南话锋一转,朝着魏眀申挑挑眉,“顾青来顾青去的,你对人家姑娘有好感?”
“怎么可能?!”魏眀申立马叫道,他反应过于激烈,让白南觉得这人在欲盖弥彰。
魏眀申连忙解释:“我妈说过,我三十岁之前都不能恋爱,得好好学习好好工作。”
这一看就是扯皮!白南一脸不信,魏眀申又嬉皮笑脸地缠上去,他一手将白南按在墙壁上,一手伸出小拇指:“恋爱影响男人拔刀的速度!影响我们藏凶的效率!说好了,咱俩谁都不许谈恋爱,谁先谈谁是狗。”
魏眀申比白南矮,他还得垫着脚才能把白南锁在墙上,这动作怎么看怎么别扭,白南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幼稚!但他还是和魏眀申拉了个勾。
拉钩盖章完毕了,魏眀申也从白南身前退下,他正了正神色:“好了,说回赵老头,你到底为什么要阻止赵老头复仇?”
白南刚想说因为爱与和平,魏眀申立刻抢了他的话:“你可别说因为爱与和平,能活下来的徐茫与方圆,都不算清白,这样的和平对赵曙光而言,一点也不公平。”
这就像天平的两边,不管白南做什么,总是对一边人是不公的,他不管怎么选择,他要么成为让赵曙光死不瞑目的帮凶,要么他就会成为对徐茫与方圆见死不救的帮凶。
魏眀申的话如弹珠炮一般,噼里啪啦地往白南脸上砸,白南想说啥,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魏眀申,如果你发现我其实是为了私欲,其实我压根不在乎他们谁活谁死,你会觉得我错了吗?”
“当然不会啊。”魏眀申说得理所当然,“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
白南又想到魏眀申挡在顾青前面的样子,魏眀申总是对“自己人”有着无限的包容和信任。
“你就这么信任队友啊?”白南有些无奈,“但很多时候,其实你都一点不了解你的队友,人的欲望是很可怕的,它可能会变成利剑,而往往刺伤你的,就是你平时最信任的人。”
在利益面前,连血缘关系都显得脆弱不堪,更别说是本就是靠利益维系的队友们。
百人藏凶里,他们就是被迫和顾青成了队友,他们磨合了这么久,才有一些了解对方的脾气和性格,而生活里,多的是随机的“队友”。比如大学时候的小组作业,工作上的同部门同事,盲目相信队友,相信这些平日里看上去和和气气的人们,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魏眀申摇摇头:“我信任你,不是因为队友。”他顿了顿:“而是因为你就是白南。”
魏眀申说得认真,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此时夕阳正美,红艳如血泼洒了整个天空,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远远看去,交织在一起。
“哪怕未来我们有观念不合,利益冲突,我也会相信你。”魏眀申举起手,做发誓状,他鲜少有这么认真的表情,“我发誓,说到做到。”
谁也没想到,魏眀申的话在未来竟一语成谶。
白南注视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心里一暖。
魏眀申继续道:“那氛围都到这了,白南你就告诉我,为什么不让赵老头报仇。”
白南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先走:“行了,别多问了。走吧。”
魏眀申表情立刻拉垮,他怒意满满地追着白南的背影往外跑:“好你个姓白的,咋这么油盐不进!”
白南和魏眀申打闹着往前走去。
天空号船舱的神秘角落,有一间小小的暗房,那是戒备最森严的地方,除了季先生之外,无人能进入。暗房里空空如也,只有一面墙上,上面挂满了一百名玩家的照片。
这些照片,有的是玩家近照,有的是几年前的。但无一下面写满了备注,那都是季先生写的。
而当你退后数步,站在暗房的另一头,再看向这一百张照片,随着光线的明暗变化,一百张照片竟然神奇地拼成了一名年轻女子的脸,女生笑得灿烂地对着镜头,眉眼间,和季先生竟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