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一个孩子从小到大成长在奉承赞美环境中的代价就是,这个孩子在成年以后遇到不惯着自己的人后会大大的破防,比如,恰尔涅茨基。
从小,出身波兰名门的恰尔涅茨基就表现出惊人的天赋,他记忆力出众,是华沙有名的神童,他运动能力突出,身手矫健,让许多军中老将对其大为赞扬。
再加上家族中的势力让恰尔涅茨基在官场上的发展也是格外的顺利。这位波兰军官三十八年的生命中一直是顺风顺水。
这种从容与高傲一直持续到今天,被上百人无差别的破口大骂来回羞辱后,恰尔涅茨基才第一次如此彻底的感受到来自那些他看不起的底层人的恶意有多么巨大。
祖宗,亲戚,父母,妻儿,凡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全部无一幸免!
踏马的!
恰尔涅茨基面色狰狞,一张脸扭曲的宛如地狱中的恶鬼;红温,脖子以上的部位全部因为气血上头而表现出显眼的红色;双眼,怒目圆瞪,死死的盯着城墙外那群恶毒的嘴脸。
人活一世,为的就是一个念头通达,恰尔涅茨基相信,如果那些狂笑着羞辱自己的贱民们今天能够活下来,那他往后余生都不会有一天能开心的起来。
当波兹南的城门第一次在勃兰登堡军团面前打开,恰尔涅茨基最多带着报仇雪恨得一快的心态来与威廉较量。
可当波兹南城门第二次打开时,恰尔涅茨基已然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要送勃兰登堡的贱人们下地狱。
更绝的是,恰尔涅茨基带着骑兵冲出城外后,似乎完全没有要等待后续步兵炮兵的打算,他带着数百精锐轻骑就杀奔敌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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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波兰人气势汹汹的冲杀而来,距离不过半英里,以骑兵速度,须臾便至。看恰尔涅茨基冲出城外,威廉赶忙下令让格雷带着那些阵前骂将的低素质人才后撤,这些人死一个都是自己这一方的重大损失。
格雷得令,撒腿就跑,完全没有一点迟疑,而随格雷一起,低素质人才们也紧忙后撤,如今真给恰尔涅茨基整急眼了,他们也怕被这个暴脾气给宰了。
见格雷一行人乱哄哄的要逃走,恰尔涅茨基更加用力的挥动马鞭,并下令让随行骑兵抽出马刀,准备冲入阵中大砍特砍。
可威廉既然有将恰尔涅茨基引出来的打算,又怎么会没有提前准备好反制的手段呢?
只见格雷一行人乱哄哄的四下奔逃,让出空间,格雷一行人身后赫然蹲伏着两排准备良久的火枪兵。
恰尔涅茨基在城墙居高临下时威廉并没有让他们有所行动。
但随着恰尔涅茨基走下城墙准备出城一战时,威廉便已然下令让这些火枪兵上弹准备了。
两排黑乎乎的枪口就这么直愣愣的朝着恰尔涅茨基一行人,宛如死神的镰刀对准了这些波兰骑兵的脖颈
紧接着,没有一丝迟疑,威廉当即下令发射,扳机扣动,火器发出的巨大声响,然后,战马痛苦的嘶鸣旋即响起,
这巨大的声响吸引了刚从波兹南城中出来的波兰皇家军团的步兵与炮兵们的注意力,他们将目光投向前方,只见冲锋在前的骑兵们随着火器声响人仰马翻,惨叫声此起彼伏,那十几秒以前还气势汹汹的骑兵们如今已经死的死伤的伤。
而那原本带着冲天的愤怒一马当先的恰尔涅茨基则是一脸惊恐的用左手捂住右肩上的血洞,像是还没有从突然的巨变中缓过神来。
他愣了数秒,脸上顿时显露出惊恐的神色,他恐慌地叫喊着向波兹南城中跑去,奔跑时他的右肩不住的向外渗血,不一会儿就染红了整条右臂。
格雷看恰尔涅茨基还没死,当即从副官手中夺过一把军刀,准备跑上去一刀了结他。
但在这时,威廉按住了格雷,冲他摆了摆头说道:“此人活着反而于我军有利,如今敌军锐气已失,传令下去,围住波兹南,攻城!”
听完威廉的话,似懂非懂的格雷,点了点头,把刀送还给副官后就下去传令了。
而那恰尔涅茨基则在威廉的有意纵容下,奔溃着,在两军所有士兵军官的眼中跑回了波兰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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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恰尔涅茨基冲锋被挫,勃兰登堡的军队将波兹南团团围住,云梯冲车攻城炮纷纷上阵,开始了整个战争中最耗人力的环节——攻城。
在步兵的掩护下,炮兵们冒着波兰防军的火箭与子弹推着攻城炮到达炮击距离,简单校准后,轰隆一声,在波兰守军的地动山摇中,波兹南城西的棱堡与城墙被轰开一道缺口,紧接着,云梯在步兵的推动下,向着棱堡挺进,火枪手也不断的装弹开火,为冲锋在前的袍泽们提供火力掩护。
而波兰皇家军团在重新接收了恰尔涅茨基以后,军中几位副官立刻为其准备手术,同时,也接过恰尔涅茨基的军队指挥权,迅速调动波兰皇家军团进行防御。
没有了恰尔涅茨基这个胡作非为的主将的拖累,波兰皇家军团很快就展现出他们作为国王卫队那强悍的军事素养。
波兰军团很迅速的就将军员填补到各个防御位置,架设好了火枪火药,并迅速调动仓库中的防御武器,阻击勃兰登堡军队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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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紧张的攻城战进行时,波兹南驻守的波兰皇家军团的主将恰尔涅茨基在波兹南城中医生的口中得到了一个令他无比绝望的消息——整条右臂需要截去。
痛不欲生的恰尔涅茨基无能的怒吼,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他用自己知道的最肮脏的词语辱骂着一旁的医生,控诉自己的副官们找了一个庸医来为自己治疗。
他用仅剩的力气,在满身愤怒的驱使下用脚狠狠地踹到那医生肚子上。
他极力的想逃离残疾的命运,可最终,当恰尔涅茨基筋疲力尽的瘫在床上,连动一动手指都嫌费力的时候,他只能默默地感受右臂那传来的钻心的疼痛。
他从城外向城内逃跑时摔倒了多次,右臂伤口处全是泥水,再加上入城以后副官们将布置城防作为第一要务,恰尔涅茨基被暂时搁置,错失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再加上17世纪欧洲医生那胡来一般的治疗理念和糟糕透顶的医疗环境。
(近代西方医学的兴起是在工业革命之后)
种种因素的叠加下,可想而知,恰尔涅茨基的右臂基本没有能够保住的可能性。
恰尔涅茨基瘫在床上几十分钟,最后,他在沉默的泪水中心如死灰般的同意了医生截肢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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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医生用烧红的利斧手起刀落将恰尔涅茨基的右臂切断,痛彻心扉的嘶吼声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但治疗还没有结束。
最后一步,医生将一旁煅烧已久的烙铁从炉火中取出,贴到断面,在恰尔涅茨基的痛哭失声和伤口因为高温而激起的烤肉的滋滋声中,恰尔涅茨基彻底丢失了他的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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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波兰这段剧情会比较长,但结束以后就会进入第三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