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的话语在静室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记名弟子!
陆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起身,后退两步,恭恭敬敬地对着林老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弟子陆明,拜见师父!”
他知道,从这个头磕下去开始,他与林老的关系便彻底改变了。不再是收留与被收留的恩情,而是有了传承与责任的羁绊。
林老端坐在椅上,坦然受了他的大礼。待陆明礼毕,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比以往多了几分肃穆:“起来吧。既入我门,便需守我规矩。你需谨记,你空灵根之事,关乎甚大,在外人面前,你依旧只是我药山一名略通药理的杂役,明白吗?”
“弟子明白,绝不敢对外泄露半分。”陆明郑重承诺。
“记名弟子,与正式弟子不同。宗门不会记录在册,亦无月例资源。为师所能授你者,唯有知识经验,前路艰难,更多需靠你自身摸索。”林老看着陆明,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空灵根之路,古籍断绝,为师亦无法指引你方向。你……可会怨怼?”
陆明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师父引弟子入门,授以知识,已是天大的恩情。路是人走出来的,弟子既身负此根,便不信它真是绝路。纵然前方无路,弟子亦要亲手开辟一条出来!”
他的话语中没有丝毫彷徨与抱怨,只有一种近乎理性的执着与自信。这份心性,让林老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激赏。
“好!有此志气,方不负此番际遇。”林老点头,随即道,“虽知可能无用,但流程不可废。今日,我便传你《青云炼气诀》前三层口诀,此乃我青云宗外门弟子奠基之法。你且尝试,看你这空灵根,究竟如何‘不容’于常法。”
林老随即便将《青云炼气诀》前三层的详细口诀、行功路线以及注意事项,一一讲解给陆明听。这比基础的引气诀复杂了数倍不止,涉及多条经脉的协同运转。
陆明凝神记忆,凭借怀表辅助,依旧很快掌握。
他当即盘膝坐下,依诀而行,尝试引导丹田内那丝微薄的、带着“空”属性的灵气,沿着《青云炼气诀》的特定路线运行。
起初,灵气还能勉强听从意念引导,在经脉中缓缓流动。但当他试图按照功法要求,在几个关键穴窍进行凝聚、转化时,异变发生了。
那丝灵气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粘性”与“惰性”,变得极其“活跃”且“滑溜”,根本无法在穴窍中停留,更别提进行性质转化。它就像一股无法被约束的清风,在经脉通道中左冲右突,原本稳定的行功路线瞬间变得紊乱,灵气迅速从四肢百骸、皮肤毛孔中逸散而出,不过片刻功夫,便消散得一干二净。
一次尝试,彻底失败。
陆明睁开眼,脸色微微发白,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和灵气失控带来的微微反噬感。
“果然如此……”林老叹了口气,印证了古籍记载,“空灵根,无法契合任何已知五行功法路径。你的身体,对这些常规灵气而言,确如漏斗。”
陆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一丝烦躁。他早就料到可能如此,但亲身体验失败,依旧不好受。
“师父,既然无法直接修炼功法,那其他途径呢?”陆明没有纠结于失败,转而问道,“比如符箓、阵法、炼丹?这些是否也需要特定的灵根属性才能入门?”
林老有些意外于陆明的迅速转向,沉吟道:“符阵丹器,被称为修真四艺。高深者,自然对灵根属性乃至神识有极高要求。但入门基础,更看重悟性、耐心以及对灵气细微变化的感知。尤其是最基础的符箓与阵法,理论上,只要有一丝灵气能够稳定操控,便可尝试。”
他顿了顿,补充道:“譬如最基础的‘聚灵符’,其核心并非绘制者的灵根属性,而是能否理解并复现那能将周遭离散灵气短暂汇聚起来的‘符纹结构’。”
“聚灵符……”陆明眼中光芒一闪,仿佛抓住了什么,“师父,您能否给弟子讲解一下这聚灵符的原理?或者,让弟子观摩一下成品?”
他想到了一个方向——既然我不能直接吸收“成品能源”(五行灵气),那我能否去理解并掌握“能源收集器”(聚灵符)的工作原理?甚至……自己创造一种能收集“暗能量”(空灵气)的“收集器”?
林老深深看了陆明一眼,似乎明白了他想做什么。他并未反对,反而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泛黄的、材质特殊的纸张,上面用朱砂绘制着复杂而玄奥的纹路,隐隐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这便是最基础的聚灵符。其原理,乃是以特定符文引动天地间灵气的某种‘共振’,使其自发汇聚于符箓周围。持续时间与汇聚效果,取决于符纸、灵墨的品质以及绘制者对符文结构的理解与复现精度。”
他将聚灵符递给陆明:“你可以拿去观摩,但切记,不可轻易注入灵气尝试激发,你灵气特殊,恐生变故。若有不解,可来问我。”
“多谢师父!”陆明接过这张轻飘飘的符箓,却感觉重若千钧。这或许就是他破局的关键钥匙之一。
当晚,陆明回到自己的偏房,没有立刻休息,也没有再尝试无用的功法修炼。
他将那张聚灵符放在桌上,油灯的光芒下,朱砂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他一手紧握怀表,集中全部精神,去“阅读”这张符箓。
渐渐地,在怀表传来的清凉气流辅助下,他的感知再次提升。那原本静态的朱砂纹路,在他“眼中”开始分解、重构,化作了一条条流动的、由更细微能量节点构成的“回路”。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这些回路是如何与空气中某些活跃的“数据流”(木、土属性灵气为主)产生微弱共鸣的。
同时,他感应着体内那丝空灵气,与符箓试图汇聚的常规灵气进行对比。他发现,空灵气更像是一种“底层代码”,它无法直接与这些“应用层”的符文共振,但怀表似乎能辅助他,去“解析”这些符文的底层逻辑,甚至……产生一种极其微弱的,想要按照某种更高效、更本质的方式,去“重新编译”这些符文的冲动!
这个发现让陆明心脏狂跳!
他不能修炼常规功法,因为他和常规灵气不在一个“频道”。
但是,怀表赋予他的,可能是直接窥见并干预“规则”本身的能力!
他不需要去适应这个世界的现有能量体系,他可以去理解、甚至去重新定义和架构,属于他“空灵根”的独特体系!
第一步,就从彻底理解并“破解”这张最基础的聚灵符开始。
他要做的,不是画符的工匠,而是制定符箓规则的——架构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