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黎依旧不敢抬头看他,她怕看到他眼中的深情,怕看到那深情因为自己的话语而碎裂成痛苦。她的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段暝肆对她的好,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他小心翼翼的呵护,他毫无保留的支持,他看向她时永远温柔含笑的眼眸......这样的肆哥,她怎么忍心伤害?又怎么不会爱!可正是因为他这么好,她才不想去伤害他。
她的沉默和闪躲,像一把淬了毒的冰凌,狠狠刺穿了段暝肆最后的防线。
他不再等待她的回答,或者说,他害怕听到那个确切的、否定的答案。他伸出双臂,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却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
“黎黎,我们结婚吧!我爱你!”段暝肆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沉重。
蓝黎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她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心软,就会在那深情的漩涡里沉沦,忘记在岛上被注射药物与陆承枭发生的事,她垂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段暝肆将她细微的挣扎和痛苦理解成了犹豫。他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他的额头抵在她纤细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哑声重复道:“黎黎,我爱你!嫁给我吧,我会用一辈子来好好爱你,疼你,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说着,他温热的唇瓣便轻柔地落在她细腻的脖颈肌肤上。
蓝黎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电流击中,一种混合着恐惧、愧疚和抗拒的情绪瞬间席卷了她。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这个温暖的怀抱,段暝肆却像是预感到了她的逃离,手臂收得更紧,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
他的拥抱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后怕,以及一种即将失去的恐慌,力道大得让蓝黎几乎窒息,脑子也因为缺氧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变得有些混沌。
段暝肆的吻,如同羽毛般轻柔地落在她的眉眼之上,带着无尽的珍视和怜爱,他的吻落在她额头,眉眼......
自从她搬离听松居回到蓝公馆,他就再也没有如此亲近过她。他感受着她的僵硬和抗拒,心中的不安如同野草般疯长。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确认她的存在,仿佛只有通过这紧密的接触,才能稍稍安抚他那颗因她的疏远而惶惑不安、备受煎熬的心。
“肆哥......别这样......”蓝黎偏过头,试图躲避他越来越深入的亲吻,声音带着哀求。
可此刻的段暝肆,像是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而她是唯一的水源。
他听不进她的拒绝,或者说,他故意忽略了那拒绝背后深藏的意味。
他的吻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强势,他含住她柔软的唇瓣,先是轻柔地吸吮,带着试探的缠绵,随即,像是被压抑太久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的吻变得深入而急切,带着一种绝望的占有欲。
在唇齿交缠的间隙,他喘息着,带着沙哑的、破碎的嗓音,再次在她耳边低语,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在向上帝祈祷:“黎黎,我爱你!嫁给我,好吗?我爱你!”
他的手臂紧紧揽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吻得更加投入,更加忘我,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爱意、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期盼,都通过这个吻传递给她。
然而,正是这深入骨髓的吻,以及那句在情动之时再次响起的求婚话语,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唤醒了蓝黎几乎沉沦的理智。
不!不能这样!她不能!
她不能当在小岛上什么事都没发生,享受着他的爱,那对段溟肆不公平。
巨大的痛苦和愧疚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力量,她猛地用力,一把推开了紧紧拥吻着她的段暝肆!
“不可以!肆哥!我们不可以这样!”她几乎是嘶吼出声,声音因为激动和痛苦而尖锐颤抖。
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眶泛红,无奈地看着他。
段暝肆被她推得猝不及防,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他看着她剧烈反应,以及那双盛满了痛苦和决绝的眼睛,他的心像是被瞬间撕裂了,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迅速窜遍全身。
“为什么不可以?!”他赤红着眼睛,声音因为压抑着巨大的痛苦而变得沙哑扭曲:“黎黎,你不爱我了吗?告诉我!”他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蓝黎感到疼痛,他逼视着她,非要一个答案。
“不是......不是不爱......”蓝黎泣不成声,在他灼热而痛苦的目光下,她几乎无所遁形:“是我......是我不好......是我不配......”她语无伦次,无法说出那个真正的原因,那个一旦出口,就会彻底摧毁他们之间所有美好,她不想他知道。
“那是为什么?!”段暝肆低吼着,像一头受伤的困兽,他再次一把将她紧紧抱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阻止她的逃离,才能感受到她还在自己怀里:“黎黎,我想你,我想跟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这有什么错?!”
“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过,你并不反感我,我们不是很合拍,为什么现在又拒绝我?”
蓝黎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他话语里未尽的含义更是让她心如刀绞。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再面对他如此汹涌的爱意和痛苦,她怕自己会崩溃,会忍不住将一切和盘托出,然后看着他眼中的爱意化为厌恶和鄙夷。
那是她绝对无法承受的后果。
“对不起......肆哥......对不起......”她只能重复着这苍白无力的道歉,用尽全身力气,再次挣脱了他的怀抱,转身像逃一样,跌跌撞撞地冲进了蓝公馆的大门,将那个被她伤得遍体鳞伤、呆立在原地的男人,独自留在了冰冷而昏暗的夜色里。
“黎黎!”段暝肆下意识地追了一步,却只看到她决绝消失在门后的背影。
那扇沉重的大门,在他面前“砰”地一声关上,不仅隔绝了他的视线,更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彻底隔绝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最终无力地垂下。
心口处传来一阵尖锐至极的剧痛,仿佛被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又像是被最锋利的刀刃一片片凌迟。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只能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按住左胸,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额头上瞬间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感觉到了,清晰地感觉到了,蓝黎在疏远他,不仅仅是疏远,她甚至在抗拒他的靠近,抗拒他的触碰,抗拒他关于未来的一切期许。
是因为这次绑架吗?是因为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及时出现,救她于水火吗?所以他失去了资格,失去了被她需要,被她信赖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