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奕川冷笑一声,将这些东西重新塞回纸袋,陆承枭给他的警告,却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了他的心里。他知道,这次回t国,等待他的绝不会是安稳——白老爷子的问责,家族内部的质疑,还有陆承枭可能在t国布下的新局,都在等着他。
他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纯威士忌,没有加冰,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灼烧着他的食道,却也点燃了他眼底的斗志。他白奕川不是那种会轻易认输的人,陆承枭这次赢了一局,不代表能赢一辈子。
而彼时,陆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陆承枭刚结束一个跨洋视频会议,他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揉了揉眉心,刚毅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阿武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咽了口唾沫,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大少爷……太太她……她还住在段溟肆的别墅,我们的人确认过,她没有离开的迹象。”
“段暝肆......”陆承枭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如同骤雨将至前的海面,翻涌着压抑的怒意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办公室内的气压骤然降低。
他已经好些天没见到蓝黎了,离婚后,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乔念流产那晚在医院,他狠心的对她,逼她离开,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蓝黎竟然搬去与段溟肆一起住。
他想起段溟肆说蓝黎得了抑郁症,他的心就莫名的疼。
“大少爷?”阿武感受到那几乎凝成实质的低气压。
陆承枭猛地回过神,松开了拳头,但脸色依旧难看。他挥了挥手,示意阿武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港城无边无际的璀璨灯火,那万家烟火却照不进他此刻冰冷的眼底。
蓝黎的名字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心口最柔软的地方,不致命,却时刻提醒着他某种失控的可能。
他拿出手机,翻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指尖在拨号键上悬停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可是,思念如同藤蔓,在他坚冷的心墙上疯狂滋生,越缠越紧。
最终,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离开。
——
夜色如墨,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如同蛰伏的野兽,悄无声息地停在距离听松居别墅不远的一处隐蔽树影下。车窗降下一半,露出陆承枭冷峻却难掩憔悴的侧脸。他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香烟,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照着他眼底深不见底的痛楚与挣扎。
他终究是没能忍住,在阿武汇报说蓝黎住在这里没打算离开的时候,他就坐不住了。
他将车开到了这里,他只想远远地看她一眼,哪怕只是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知道她安好,便足以慰藉他几近干涸的心田。
别墅花园里暖黄色的地灯还亮着,勾勒出花草朦胧的轮廓。就在这时,一个纤细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里。是蓝黎,她穿着一件柔软的米色毛衣,怀里正抱着那只通体漆黑、只有爪子雪白的小奶狗——煤球。
她微微弯着腰,脸颊贴着煤球毛茸茸的小脑袋,嘴角似乎还噙着一抹浅淡而温柔的笑意。她轻轻地抚摸着煤球的背脊,小家伙舒服地在她怀里蹭着,发出满足的“呜呜”声。
这一幕,像一幅宁静而温暖的画卷,却像最锋利的刀刃,瞬间剖开了陆承枭的心脏。
他竟不知道……她喜欢小狗。
在他与她那段婚姻里,他忙于争夺、巩固陆家的权势,周旋于各种明枪暗箭之中,似乎陪伴她的时间太少。
他甚至不知道,这样一个柔软的小生命,能让她露出如此放松而真实的表情。
一股巨大的酸涩和悔恨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胸腔。他看着她在微凉的夜风中,温柔地逗弄着怀里的小狗,那画面美好得让他心脏绞痛。他多想不顾一切地推开车门冲过去,将她狠狠拥入怀中,用力到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想告诉她,他从未真正埋怨过她,那些伤人的话、那些冷酷的报复,都不是他的本意!他想乞求她的原谅,想抹去她眼底因为自己而染上的阴霾。
放在车门把手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着。可是,最终,那只手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不能。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之际,别墅的门再次打开,段暝肆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条柔软的披肩。他极其自然地走到蓝黎身边,动作轻柔地将披肩展开,披在她略显单薄的肩膀上,仔细地拢好。然后,他的手极其熟稔地揽上了蓝黎纤细的腰肢,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蓝黎侧过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依赖和羞涩的笑容。
段暝肆也笑了,那笑容温暖而满足,带着显而易见的占有欲。他揽着她,两人相依偎着,转身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别墅。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仿佛彻底将陆承枭隔绝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那温情脉脉、无比和谐的一幕,像一根烧红的钢针,带着灼热的温度,狠狠地扎进了陆承枭的心口,瞬间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他猛地闭上眼,仰头靠在椅背上,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像是在吞咽着无法言说的苦果。香烟灼烫到了指尖,他却浑然未觉。车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他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充满了无边的孤寂和绝望。
他在那里坐了多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直到别墅所有的灯光都熄灭,彻底融入沉沉的夜色,他才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僵硬地发动引擎,将车悄无声息地驶离。那背影,落寞得让人心碎。
第二天,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陆承枭面无表情地处理着文件,直到阿武进来汇报完工作,他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头也不抬地吩咐道:“阿武,去买一只小奶狗来,要黑色的,胖乎乎的那种。”
阿武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确认:“……大少爷,您是说......狗?小奶狗?”
“嗯。”陆承枭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