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身高颀长的男人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孩。
女孩长得很漂亮,生得一副极标致的模样,任谁见了都要在心里暗赞一声好相貌,乌发如云,一丝不苟地绾成优雅的发髻,衬得那张鹅蛋脸愈发端庄,皮肤是上好的羊脂玉,白皙细腻,不见半点瑕疵。眉形修得精致,像两弯新月,底下那双眼睛最是出挑——大而明亮,瞳仁是清透的浅褐色,看人时总含着三分恰到好处的笑意,温婉得体。
一看就是被富养得很好的富家女,她就是贺叙白的妹妹——贺若曦。
“阿肆。”贺叙白朝段溟肆喊了一声。
“叙白。”段溟肆起身打了声招呼。
“叙白哥。”蓝黎也起身喊了一声。
贺若曦刚踏进客厅,眼角余光便瞥见那道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身影,心脏猛地一跳,像被投入一颗糖,甜意顺着血管悄悄漫开。
她故作镇定地看向男人,嘴角却先一步泄了气,忍不住弯成好看的弧度,连声音都比平时软了几分:“阿肆,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刚回来没多久。”段溟肆微微颔首,客气却疏离。
“若曦姐。”蓝黎轻声喊了一声。
贺若曦好似这会才注意到蓝黎,她看向蓝黎的目光淡了几分,语气却温柔:“是蓝黎啊,大哥说你回来了,我还不相信呢,我还以为你要过年才回来,怎么突然回来了?”
蓝黎淡淡道:“想外婆,所以就回来了。”
贺若曦笑了笑:“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蓝黎有些尴尬,还是轻声回答:“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贺若曦似否对这个回答并不高兴,但是碍于段溟肆在,她笑着道:“真的,那真好,在港城多好啊,亲人都在港城。,外婆也可以天天看到你。
蓝黎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奶奶,您今天感觉怎么样?”贺若曦故作关心的坐到老夫人身边,一副孝顺的模样。
“奶奶很好,不用担心。”
贺叙白看了一眼蓝黎,又看向段溟肆,说道:“阿肆,谢谢你把黎黎接回来,给你添麻烦了。”
段溟肆:“没有麻烦,不用谢。”
一旁的贺若曦听说是段溟肆把蓝黎接回来的,心里顿时就嫉妒了,可是,她面上却看不出任何的不悦,她问:
“原来蓝黎是跟阿肆一起回来的?”
蓝黎:“嗯,肆哥正好去北城办事,我就跟他们一起回来了。”
贺若曦笑道:“那我们还得谢谢阿肆。”
她叫阿肆叫的很顺口。
段溟肆:“不用客气。”
贺老夫人开口道:“是啊,是该谢谢阿肆,阿肆不仅把黎黎接回来,我这身体也是托他的福才有好转。”
段溟肆:“外婆,您客气了。”
“阿肆,明天来家里吃饭吧,正好黎黎回来了,老宅也好久没有热闹过了。”
“是啊,阿肆,明天来家里吃饭。”贺若曦也立即邀请道。
段溟肆看了一眼蓝黎,笑道:“好。”
确定段溟肆要来老宅吃饭,贺若曦心里暗自开心,但她却不知,段溟肆之所以来贺家老宅吃饭,全是因为蓝黎。
——
北城。
医院。
陆承枭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缓缓浮起,如同深海中的潜水者艰难地向上挣扎,首先感知到的是消毒水刺鼻的气味,然后是一种弥漫全身的钝痛,尤其是心脏处,仿佛被重锤击打过。
他费力地睁开双眼,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白色的天花板,冰冷的输液架,床边监测仪发出规律而单调的滴滴声。他试图移动右手,却感到一阵刺痛,低头看见手背上正插着针头,透明的液体正一点点流入他的血管。
“陆先生,您醒了?”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子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关切,“别乱动,您伤得很重。我这就叫沈医生过来。”
陆承枭今早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VIp病房。
车祸,机场的记忆碎片在他的脑海里闪过,只感觉身体一阵疼痛。
但比身体疼痛更早袭来的是心里的空洞感,一种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失落,仿佛最重要的部分被硬生生从生命中剥离,留下鲜血淋漓的伤口。
然后,他想起来了。
蓝黎已经走了。
一声不吭的就这样走了。
他没有将她追回来。
“阿枭,怎么了?”
“阿枭,我想睡了。”
脑海里还回荡着与蓝黎的最后一次通话,原来那是他们最后的通话,她早就准备着离开。
他以为她说去m国是气话,但他没想到她真的就这样走了。
他从未想过,手术前的那晚是他最后一次抱着她睡,最后一次亲吻她。
“阿枭?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沈聿站在病床前,他进来陆承枭都没有察觉,沈聿叫他,他也不回答,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眼神空洞。
陆承枭仍旧不说话。
“阿枭,你伤得很重,心脏才动的手术不说,你车祸有轻微的脑震荡、三根肋骨骨折和膝盖骨裂,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三根肋骨骨折是避开前方来车撞江边的护栏上,因为车速太快,车子差一点坠落江里,膝盖骨裂是在机场重重的跪在地上的时候磕骨裂的。
陆承枭毫无反应,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身体上的疼痛算什么?根本无法与心里的剧痛相提并论。
蓝黎走了,这个事实像毒液一样在他血管里蔓延,所到之处,尽成荒芜。
本就做了一次大手术,又把自己折腾一回,一般人根本挺不过来。
“阿枭,你有没有听我说?”沈聿担心地问。
时序,贺晏,陆承恩都进来了,
看到陆承枭一言不发,大家都吓到了。
不会是傻了吧?
沈聿继续道:“阿枭,你现在的身体没有一处是好的,需要配合治疗。”他继续说,“你有脑震荡,会有头痛、眩晕的症状,这些都是正常的,如果有恶心或视力模糊要及时告诉我们。”
脑震荡算什么呢,有心脏痛吗?
有她离开痛吗?
陆承枭闭上眼,希望再次沉入那片无意识的黑暗。至少在那里,他不会想起她已经离开,不会想起她是多么绝望,不会想起自己是如何一步步将她推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