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陈默的众包骑手账号总算过审了。
他没租平台那破电瓶车——那玩意儿得实名登记，一查一个准，太容易留痕迹。
他把“不争”符文的劲儿调到最淡，跟渗进水里似的，自己缩着肩膀，低着头，混在一群骑手里头，看着就像刚入行的新手，连装备都不齐，谁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他专门挑那种距离近、钱少的“帮买帮送”小单，表面上是赚点饭钱，实际上是在摸江城的路——
这大地方跟迷宫似的，不摸清底细，万一出事连跑的地儿都没有。
重新骑上电瓶车——这是他用最后一点钱租的破车，除了铃不响哪儿都响的那种，在喧闹的街上窜。
风刮在脸上，带着汽车尾气的味儿，跟以前没日没夜送外卖的时候一模一样；可心里头跟明镜似的——以前那个凑活过、能混一天是一天的陈默早没了。
现在的他，怀里揣着能吓死人的秘密，走的每一步都跟踩在钢丝上似的，稍微错一点就是万劫不复。
他下意识调动“水”字符的劲儿，让它在身子里慢慢转——不是想干啥大事，就是想让自己对周围更敏感点。
这招真管用：路口人挤人车挨车，别人还在那儿堵着骂街，他总能瞅准那道最空的缝钻过去；要急停拐弯的时候，身子跟长了眼似的，顺顺当当就绕开了障碍，跟水流绕石头似的自然。
“俭”字符更邪门，跟自带节能模式似的。
跑了好几单，别人都累得满头大汗，他额头上连点汗星子都没有，气儿都不喘一口。
有个老骑手还拍他肩膀：“小伙子体力可以啊！刚入行就这么能扛？”
陈默只能嘿嘿笑，心里门儿清——不是他体力好，是“俭”字符在帮他省劲儿，把力气用在刀刃上。
一切看着都顺顺利利的，这份临时工作既能混口饭吃，又能当掩护，简直完美。
可到了下午三点多，他送完一单咖啡，在繁华区的路边停车歇脚的时候——
眉心突然跳了一下。
不是疼，是像有根冰丝儿轻轻蹭了蹭，特别淡，眨眼就没。
要是换在以前，他肯定以为是风吹的，或者太累了产生的错觉。
可现在，他浑身的汗毛“唰”地就竖起来了，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是“知”字符！
他猛抬头，眼睛瞪得溜圆，四处乱瞅：玻璃幕墙反射着太阳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行人跟蚂蚁似的，脚步匆匆，脸都看不清楚；汽车一辆接一辆，喇叭声吵得人脑仁疼……
啥异常都没有，没有奇怪的能量波动，没有盯着他看的怪人，连条多看他两眼的狗都没有。
可陈默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他想起梁老说的“影牙”——“不是人”“就会盯着看”“在信息上动手脚”。
以前他没太明白，现在突然想通了：
对方不是用眼睛盯他，也不是用啥邪门玩意儿扫他，是在查数据！
交通摄像头拍的每一个画面、手机支付留下的每一笔记录、连他接单走的路线、停的位置、跟谁说话了，这些“数字脚印”他们都在查！
“不争”符文能让活人不注意他，能挡掉那些低级的能量扫描，可数据不会骗人啊！
他刚注册的账号，没租平台的电瓶车（平台有记录），接单又没规律（其实他是在摸路，故意绕着走），这些单独看都不算啥，可要是有人专门盯着他，用算法一筛——这些“不一样”的地方凑在一起，他不就成了数据里的“显眼包”了吗？
刚才“知”字符跳那一下，肯定是对方的“数据筛子”扫到他了！
就像用网捞鱼，网眼蹭到了他这条鱼，虽然没捞着，可他已经感觉到了！
想明白这一点，陈默后背瞬间就湿透了，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
原来这城市不是他的避风港，是一张用科技织的大网，他就像网里的鱼，人家想啥时候捞就啥时候捞！
他不敢再待，赶紧把接单App关了，电瓶车骑到一个没人管的免费停车场角落，锁得严严实实的。
步行走的时候，他把“不争”符文的劲儿用到了头——
不光是让人瞅不见他，更像是在脑子里罩了层雾，让他的信息混在一堆乱码里，就算对方再筛数据，也难把他挑出来。
他不走路宽的大路，专门钻那些监控少、巷子绕、人又杂的老胡同。
进了家乌烟瘴气的街机厅，里面全是抽烟的小伙子，他投了几枚币，手在摇杆上瞎晃，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口，怕有人跟进来；又去了家吵吵嚷嚷的平价超市，跟着大妈大爷后面瞎逛，拿了瓶矿泉水又放回去，装模作样挑了袋洗衣粉——
其实他就是想躲，像一滴水融进大河里，不被人发现。
整个过程，“知”字符没再跳一下。
可陈默一点都不敢放松。
他心里门儿清，“影牙”的网已经罩住江城了，他们在用数据查他，无声无息的，比派人盯着还吓人。
他躲在这城市里，跟躲在透明鱼缸里没区别。
回到那个满是霉味儿的小旅馆，他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吐了口气。
窗外的天阴下来了，跟他的心情一样沉。
一直躲着不是事儿，迟早得被他们揪出来！
梁老说的图书馆古籍部，说不定有能懂这些符文的书——
能帮他整明白这力量咋用，咋破现在的局。
而且图书馆里全是纸书，没那么多电子监控，信息流没那么杂，说不定比在街上安全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压不住了。
他需要知识，需要线索，需要把这憋死人的僵局打破。
以前他是能躺就躺，可现在躺就是等死——他陈默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
陈默深吸一口气，眼里的慌劲儿没了，全是狠劲儿。
他攥了攥拳头，心里打定主意：
明天，必须去江城图书馆，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