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的风和日丽，似乎将之前那场公司风波带来的紧张气息也冲淡了不少。
陈默努力让自己回归到那个普通外卖员的节奏里，每天睁眼就是抢单、跑单，闭眼就是休息，仿佛之前惊心动魄的隔空交锋只是一场幻梦。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不仅是他隐隐感觉到的、那不知来自何方的窥视，更来自于他自身的变化。
精神力透支的后遗症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周围世界更清晰的感知。
识海中，几枚道文光华流转，似乎比以往更加灵动温顺，仿佛经历过一次极限拉扯后，与他心神的联系都紧密了一丝。
“老祖宗诚不我欺，‘知行合一’才是硬道理啊。”陈默嘀咕着。
他开始有意识地在日常送餐中，见缝插针地尝试运用和锤炼这些能力，把这喧闹的都市当成了他的免费练习场。
这天中午，商圈订单爆满。
陈默抢到一个送往写字楼的咖啡订单。
顾客是个妆容精致的白领女士，接过咖啡时笑容得体，连声道谢。
但就在陈默指尖与她微触的瞬间，识海中“水”字符文轻轻一荡。
一股隐晦的烦躁和不耐烦的情绪，如同水底暗流般被陈默感知到。
紧接着，他听到那女士转身就对同事小声抱怨：“这么慢，咖啡都有点凉了。午休都快结束了，真耽误事，必须给个差评……”
陈默心中一动。差评可是要扣钱的！
几乎是想都没想，他下意识地、极其微弱地催动了识海中的“慈”字符文。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和而包容的气息，如同滴入水面的墨汁，无声无息却又迅速地弥漫开来，轻柔地拂过那位女士焦躁的精神。
这感觉非常微妙，陈默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盏微弱的暖黄色小灯，试图照亮对方心里那一小块阴暗的角落。
那白领女士正要拿起手机的动作猛地顿了一下，脸上那种急于找人撒气的焦躁感像是被温水化开了一样，缓和了不少。她下意识地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温度其实刚好，眉头不自觉地舒展了些。
“算了，也不容易。”她低声嘟囔了一句，最终只是撇撇嘴，拿着咖啡转身走回了工位，似乎完全忘了差评这回事。
“卧槽？真有用！”陈默心中一阵狂喜，这比预判交通可有成就感多了，这可是直接搞定了人心！
但喜悦还没持续两秒，一股轻微的眩晕感立刻袭来，像是猛地站太快眼前发黑，脚步都虚浮了一下。
“果然……”他赶紧扶了一下墙，心里那点小得意瞬间没了，“这‘慈悲’心肠，消耗太大了。”
他赶紧默默运转字符文，如同一位精打细算的管家，将那些即将溢散的精神力巧妙地收拢、规划，高效地利用起来，那点不适感才慢慢消退。
骑上电瓶车穿梭在车水马龙中，他又开始尝试“知”字符文。
不再是被动预警，而是主动去预判。
前方路口绿灯开始闪烁，一辆出租车明显想要加速冲过去，而旁边车道的一辆SUV司机正低头看手机，速度偏快且方向略有偏移……
“知”字符文微光闪烁，一个极短暂的、关于碰撞危险的模糊轨迹瞬间出现在陈默脑海。
不是画面，而是一种强烈的“趋势”——出租车加速的惯性、SUV司机注意力分散导致的偏移轨迹、两辆车在当前速度下即将交汇的那个点、以及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所有这些信息压缩在一瞬间，让他得出了一个本能的结论：危险！
“吱——”他几乎是本能地轻点刹车，将车速迅速降了下来，同时身体微微紧绷，做好了随时规避的准备。
几乎就在他完成减速动作的下一秒，那辆出租车司机果然猛踩油门企图抢灯，而那SUV司机也猛然惊觉，急按喇叭并下意识地向右猛打方向！
“哐当！”一声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响起，两辆车险之又险地擦着彼此驶过，后视镜撞在了一起，碎屑飞溅。两个司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停下车后怕地探出头互相怒骂。
陈默则轻巧地从他们旁边滑过，自己也是惊出一身冷汗，随即心脏又被按捺不住的兴奋感攫住。
“真牛哇！这预判！”他内心欢呼，“这‘知’字诀用来当行车危险预知系统，效果简直逆天！”
虽然目前只能预判一两秒后的极短期未来，而且消耗巨大，就这一下，精神力就跟被抽水机抽了一下似的，但在瞬息万变的道路上，这零点几秒的提前量，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几次成功预判路口行人的突然窜出、车辆的违规变道后，陈默的送餐效率居然真的有了小幅提升，路线选择更加流畅，等红灯的时间也无形中减少了。
在旁人看来，这个外卖小哥只是车技好、运气也好，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拥堵和危险，跑单效率惊人。
他甚至开始尝试组合运用。
维持着“俭”字符文的基础运转以保证续航，同时将“水”的感知如同蛛网般细细铺开，感知着周围环境的“情绪流”——汽车的急躁、行人的匆忙、商铺的热情招揽……
这种状态下，他对较大范围内的异常动静更加敏感，这叫“节能雷达模式”，虽然无法持久，但在复杂环境中格外有用。
而在人流如织的繁华商圈取餐送餐时，他则同时运转“不争”与“慈”。
“不争”降低他的存在感，让他像一滴汇入河流的水，自然地穿梭，不易引人注目；“慈”则散发出微弱的、令人舒适的气息，这叫“路人甲光环模式”，能让周围拥挤的人群下意识地减少一些焦躁和碰撞，也让他身边的空气稍微宽松那么一点点，行走更为顺畅。
这些变化细微至极，普通人根本无从察觉，只会觉得今天走路好像挺顺，或者心情莫名好了点。
但对陈默而言，这却是实实在在的进步，让他对这种源自古老智慧的力量有了更深的体会和掌控。
送外卖这份工作，反而成了他最好的练习场。
这种能力稳步提升，并应用于日常工作中带来便利和的感觉，让他几乎沉浸其中，暂时将那潜藏的不安压在了心底。
直到傍晚，他接了一个送往老城区的订单。
这里的建筑充满了岁月感……陈默放缓了车速，寻找着门牌号。
就在这时，识海中一直平静流淌的字符文，猛地一阵紊乱的波动！
一股熟悉而扭曲、并且带着明确指向性恶意的情绪波动，如同污水井盖被掀开，浓烈的怨毒、愤恨和不甘猛地冲击着陈默的感知——这恶意，似乎是冲着他来的！
这情绪……是李强！因为上次竞争“排行榜”而对他有所嫉恨，更因王主管倒台而失去了腾龙科技稳定大单，从而更对他怀恨在心！
陈默立刻刹停电车，心头那层刚被驱散不久的无形阴霾瞬间再次笼罩下来。
他循着那股情绪的源头，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只见巷子深处，几个男人正聚在一起。
李强站在中间，点头哈腰，脸上带着讨好的谄媚，却又掩不住那股落魄和狠厉。
和他接触的那几个人，穿着流里流气，眼神带着社会混子特有的打量和挑剔，胳膊上的纹身若隐若现，一看就不是正经路数。
李强怎么会和这种人混在一起？他想干什么？
陈默的心微微沉了下去，之前那种不安感再次悄然浮现。
他屏住呼吸，将“不争”符文的效果提升到当前能维持的极限，如同阴影般贴在墙边，仔细观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