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
叶尘与王擎正对着一张简易的地图。
“殿下,将士们已经连续急行军五日,体力消耗巨大,是否需要休整一日?”
王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感慨万千。
这五日来,叶尘表现出的冷静与果决,完全不像一个初次领兵的皇子。
每天的行军路线,休息时间,岗哨布置,全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甚至比一些老将还要周全。
“不行。”
叶尘摇头,手指点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
“我们必须在月底之前赶到梁州,不能给匪寇任何喘息和转移的机会。”
“兵贵神速,我们多耽搁一日,就可能要多付出百倍的力气去搜寻他们的踪迹。”
“传令下去,让军医重点关照伤员,药材不必节省。明日卯时,准时出发。”
王擎看着叶尘坚定的侧脸,缓缓点头。
他没有再劝。
因为他知道,殿下说的是对的。
这场仗,从一开始就不是常规的打法。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当梁州高大的城墙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整支队伍都爆发出了一阵低沉的欢呼。
五千将士,虽然个个面容黝黑,身形消瘦,但他们的气势却比出征时更加凝练。
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悍勇之气,让城墙上守城的官兵都为之侧目。
大军在城外十里处扎营。
叶尘与王擎没有丝毫停留,带着几名亲卫,直接策马奔赴梁州州牧府。
州牧府内。
梁州州牧李勋早已得到消息,带着一众官吏在门口翘首以盼。
一见到王擎和叶尘的身影,他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哎呀!下官李勋,叩见殿下,叩见王将军!”
李勋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脸上带着一丝久居官场的圆滑。
“殿下与将军一路辛苦,下官已备好薄酒,为您二位接风洗尘……”
“不必了。”
王擎直接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亲卫。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股军人的铁血之气。
“李州牧,客套话就免了。”
“我等奉皇命前来剿匪,时间紧迫。”
王擎走上前,与李勋对视。
“把匪寇的最新情报,所有卷宗,以及梁州最详细的山川地形图,全部拿出来。”
李勋脸上的笑容一僵。
“这……这个……”
他支支吾吾,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王将军有所不知啊,那伙匪寇,狡猾无比,行踪诡秘,来无影去无踪……我们派出去的捕快,折损了不少,却连他们的老巢都摸不到……”
“下官……下官实在是无能啊!”
说着,他竟是要挤出几滴眼泪来。
王擎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只会推诿塞责的文官。
就在他准备发作时,叶尘却先一步开了口。
“李大人。”
叶尘的声音很平静,却让嘈杂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位年轻的皇子身上。
“我们长途跋涉而来,不是来听你诉苦的。”
叶尘走到李勋面前。
“我不需要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我需要知道,他们最近三次出现,分别是在什么地方,抢了什么东西,杀了多少人,往哪个方向逃窜的。”
“他们抢来的东西,通常会在哪里销赃?”
“城中,是否有商贾与他们有往来?”
“把所有相关的卷宗,审讯记录,哪怕是捕风捉影的传闻,全部整理出来,送到我军营中。”
叶尘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李勋目瞪口呆。
这些问题,尖锐而具体,直指核心。
他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
叶尘看着他。
“这些也没有吗?”
“有!有!有!”
李勋如梦初醒,连连点头哈腰。
“下官……下官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转身便跑进府内,亲自去催促手下整理卷宗。
王擎看着这一幕,看向叶尘的表情中,多了一丝赞许。
这位殿下,不仅懂兵法,更懂人心,也懂如何从一团乱麻中找到线头。
半个时辰后。
数十箱落满灰尘的卷宗,被送到了城外的军营大帐之中。
叶尘看着堆积如山的竹简和文书,没有半分不耐。
他只是拿起最上面的一卷,缓缓展开。
两个时辰后。
数十箱卷宗被分门别类地摊开,竹简与纸张的气味混杂着尘土,充斥在空气中。
一位副将在帐内来回踱步,身上的甲胄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时不时看一眼那堆积如山的文书,又看一眼纹丝不动,正埋首于其中的叶尘。
“殿下,将军,这些东西能看出什么名堂?”
副将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
“这都快两个时辰了,全是些鸡毛蒜皮的陈年旧事,不是张三家的牛丢了,就是李四家的婆娘跟人跑了。”
“依我看,那李勋就是拿这些废纸来糊弄我们!”
“亏他还跟我是同性,要与我根源相同的话,我恨不得直接捅死他。”
他的话语中,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
“指望这些,不如末将明日带一队精锐,直接进山里搜,把那些兔崽子们一个个揪出来!”
[这位副将,好火爆的脾气。]
[符合我胃口,区区匪徒,干就完了!]
[所以说你不适合当将军呢。]
[沉稳一点嘛,中祖跟王将军都没说什么。]
[两眼一摸瞎的就干,怕是遭遇埋伏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现实不是游戏,人死不能重生,这还是面对老奸巨猾,很是危险的劫匪呢,一定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叶尘没有抬头,只是从一堆竹简中,又抽出一卷,缓缓展开。
“李将军,稍安勿躁。”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
“我们只有五千人,梁州山脉连绵数百里,这么搜,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也比看这些废纸强!”
李将军的拳头砸在案几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老李啊,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王擎开口安抚对方急躁的情绪。
“我知道你骁勇善战,但是咱现在啥都不清楚,你是想带着兄弟们自投罗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