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狱的余波虽已散去,但圣坛核心内弥漫的沉重却丝毫未减。云梦谣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被罗青衣和玄尘子轮流以真元和药力温养着。丁逍遥那跨越时空的两次干预,如同在众人心中投下了巨石,激起的不仅是希望,更是深不见底的担忧与牵挂。
“此地不宜久留。”玄尘子收回抵在云梦谣背心的手掌,脸色凝重地看向那被光罩封印、却依旧散发着不祥波动的万蛊母源,“封印虽暂固,但此物诡谲难测,难保不会再生变故。云姑娘伤势沉重,需寻一处绝对安全之地静养。”
众人皆点头,深知此刻最重要的是保住云梦谣的性命。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携带着昏迷的云梦谣,沿着来路退出这圣坛核心之时——
“呵呵呵……现在才想走?是不是……太晚了些?”
一个阴冷、沙哑,带着一丝戏谑与无尽怨毒的声音,突兀地在空旷的圣坛核心内响起!这声音并非来自被封印的母源,而是来自……他们来时的甬道入口处!
所有人瞬间汗毛倒竖,猛地转身,武器在手,真气凝聚,目光死死盯向声音来源!
只见在那布满记忆蛊盅的甬道出口处,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站立着一个人影!
那人身形高瘦,穿着一身早已褪色、却依稀能辨认出曾经华丽纹路的黑色苗服,头上戴着一顶以各种毒虫标本和奇异羽毛装饰的古怪头冠。他的脸上布满了一道道扭曲的、如同蜈蚣爬行般的暗红色疤痕,几乎看不清原本容貌,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闪烁着疯狂、贪婪与一种近乎实质的怨毒光芒。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手中,赫然也握着一块黑褐色的木牌——巫蛊令!其大小、形制,与玄尘子手中那块一般无二,唯有中心那搏动的血石,颜色更加深邃,近乎暗紫!
“守拙?!”玄尘子瞳孔骤缩,失声惊叫!他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地见到此人!昆仑一役,守拙真人率领“破立派”被丁逍遥强行放逐出归墟之门,本以为其已葬身空间乱流,谁知竟会出现在这万里之外的苗疆巫蛊圣坛!而且,他手中竟也有巫蛊令!
“正是贫道。”守拙真人(或许此刻已不能称之为“真人”)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疤痕扭曲,更显恐怖,“昆仑一别,诸位别来无恙?哦,看来并非无恙嘛……”他阴冷的目光扫过昏迷的云梦谣,以及众人身上或多或少的伤势,尤其是萧断岳那依旧不太灵便的手臂,眼中快意一闪而过。
“你怎么会在这里?!”萧断岳怒吼,工兵铲直指守拙,“你手里的令牌是哪里来的?!”
“贫道为何不能在此?”守拙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的巫蛊令,那暗紫色血石的搏动与他身上散发出的阴邪气息隐隐相合,“天地之大,机缘无数。昆仑之路被尔等断绝,自有这苗疆圣坛为我敞开大门。至于这令牌嘛……”他嘿嘿冷笑,“自然是与那位中了‘同心蛊’的可怜虫,一同得到的。只可惜,他福薄命浅,承受不住这圣坛的召唤,先行一步去侍奉蛊神了。倒是省了贫道一番手脚,正好用他的死,来定位这圣坛所在。”
众人心中剧震!原来那个死在清溪镇的撂跤客,竟是守拙的同伴?!另一块巫蛊令,果然落入了他的手中!而他竟是利用同伴的死亡和同心蛊的感应,找到了这里!
“你利用同心蛊害死同伴?!”陆知简又惊又怒。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守拙语气淡漠,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的牺牲,为贫道换来了这无上机缘,值得。”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被封印的万蛊母源,眼中爆发出近乎痴迷的狂热,“这就是……万蛊之源?蕴含着无限生命活性的天外神物!哈哈哈哈!果然与贫道推算的一般无二!毁灭?那是庸人之见!如此神物,合该为我所用,助我成就无上大道!”
他猛地看向玄尘子等人,眼神变得无比阴狠:“本来,若你们识相,自行死在那心狱之中,倒也干净。没想到,竟能挣脱出来,还加固了封印……真是碍事!既然如此,那便由贫道亲自送你们一程,再取走这母源之力!”
话音未落,守拙猛地将手中那块暗紫色血石的巫蛊令高举!
嗡——!
一股与玄尘子手中令牌同源,却更加阴邪、更加狂暴的牵引力爆发出来!并非指向母源,而是引动了这圣坛核心内,那些原本被封印压制、陷入沉寂的力量!
咔…咔嚓……
四周岩壁上,那些镶嵌着的、承载着记忆的青铜蛊盅,开始剧烈震颤!盅盖之上,原本黯淡的虫形图腾再次亮起,但这一次,散发的却是与守拙身上如出一辙的暗红色邪光!
“不好!他能操控部分圣坛禁制!”玄尘子脸色大变,立刻将手中巫蛊令催动到极致,清辉大放,试图对抗那股邪异牵引,稳定周遭环境。
但守拙蓄谋已久,岂会让他如愿?
“万蛊听令,噬灭外道!”守拙口中发出晦涩古老的咒言,手中令牌邪光大盛!
嘭!嘭!嘭!
接连不断的爆裂声响起!数十只靠近甬道入口的青铜蛊盅猛地炸开!盅内封印的并非实体蛊虫,而是一团团颜色各异、却同样散发着腐朽、诅咒、衰败气息的诡异能量团!这些能量团如同拥有生命般,发出凄厉的尖啸,化作一道道流光,向着玄尘子等人猛扑过来!
这些是“咒蛊”!以恶毒诅咒和负面能量炼制而成的无形之蛊,专伤人魂魄,蚀人道基!
“结阵防御!”玄尘子怒吼,拂尘狂舞,清辉化作层层光幕。罗青衣双手连弹,各种破除邪障、稳固心神的丹药符箓不要钱般撒出。萧断岳挥舞工兵铲,煞气虽对能量体效果不佳,但那磅礴的气血与意志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冲散靠近的咒蛊。
公输铭的木甲兽再次上前,试图阻挡,却被几团诅咒能量沾染,瞬间灵光黯淡,结构腐朽,化作一堆废木。陆知简和林闻枢只能躲在众人防御之后,勉力自保。
咒蛊如雨,疯狂冲击着众人的防御。光幕剧烈摇晃,丹药符箓的效果在被快速消耗。守拙站在甬道口,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手中令牌邪光不停,继续引动更多的青铜蛊盅破裂,释放出各种各样的诡异蛊毒——能让人血肉消融的“化尸蛊”,能侵蚀真气的“蚀元蛊”,能制造精神污染的“疯魔蛊”……
他竟是以一己之力,凭借那块邪异的巫蛊令,调动了整个圣坛外围残留的部分力量,对众人发起了围攻!
“必须打断他!否则我们耗不起!”罗青衣一边抵御着咒蛊侵袭,一边急促道。她注意到守拙虽然能引动蛊盅,但其自身似乎也需要集中精神维持与令牌的沟通,无法移动。
“我去!”萧断岳眼中凶光一闪,就要强行冲破蛊毒封锁,直取守拙。
“不可!”玄尘子急忙阻止,“他周围蛊毒最密,贸然冲过去太过凶险!而且……”他目光扫过昏迷的云梦谣,“我们需有人护住云姑娘!”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云梦谣,似乎被外界激烈的能量碰撞和邪异气息刺激,眉头再次蹙起,额间那黯淡的云纹印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守拙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波动,他阴冷的目光立刻锁定云梦谣,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即化为更深的贪婪:“嗯?这女娃子……好精纯的守蛊血脉!哈哈哈哈!天助我也!若能以她的血脉为引,定然能更顺利地炼化这母源!”
他竟将主要目标转向了云梦谣!手中令牌邪光一转,大部分咒蛊和诡异能量如同收到指令,调转方向,如同黑色的洪流,向着被罗青衣和玄尘子护在中间的云梦谣汹涌扑去!
“保护云姑娘!”玄尘子目眦欲裂,与罗青衣将防御收缩到极致,死死护住云梦谣。萧断岳也回身狂舞工兵铲,试图阻挡。
但守拙操控的力量太过庞大,众人的防御在疯狂冲击下岌岌可危!光幕上已然出现裂痕,罗青衣的丹药也即将见底!
眼看云梦谣就要被那无尽的邪异蛊毒吞噬……
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那被光罩封印的万蛊母源,似乎感应到了守拙那充满贪婪与毁灭的邪异力量,以及其对守蛊圣女血脉的觊觎,猛地再次躁动起来!漆黑扭曲的陨铁表面,那股混乱的意念不再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