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禹见怀清脸色发白，捂着嘴似要作呕，低声道：“这里血腥气重，我先带你离开。”
说罢便要扶她起身。
怀清却按住他的手，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你等我片刻。”
不等齐禹反应，她已快步走到尸体旁，屏着呼吸蹲下身，手指在尸体衣襟、袖袋间快速摸索。
那利落又直白的动作，看得一旁的齐禹目瞪口呆，额角几不可察地滑下一滴汗——这丫头，胆子竟比他还大。
片刻后，怀清指尖触到个硬物，猛地一顿，随即从那人怀中摸出块巴掌大的木牌。
木牌上赫然雕着只蝙蝠衔着铜钱的纹样，与方才那人说的记号分毫不差。
她心头一凛，想起那人临终前的话，再看这木牌，顿时明白了什么。
强压下指尖的不适，她捏着木牌边缘递向齐禹，语气急促：“快拿着，这东西有用。”
齐禹看着那沾了些微血渍的木牌，又看了看怀清明显不愿多碰的模样，无奈地接过，指尖刚触到木牌，就听怀清补充道：“小心些拿，别沾了脏东西。”
齐禹挑眉，掂了掂手里的木牌，忍不住调侃：“方才摸尸体时倒不见你讲究，递到我这儿倒嫌起脏来了？你这客气，来得可真及时。”
怀清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转身：“少废话，走了。”
两人悄无声息地退回空间，借着空间的隐匿特性，很快便锁定了那黑衣人的踪迹。
只见他一路疾行，身影在夜色中如离弦之箭，方向正是城西。
齐禹操控着空间与黑衣人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不远不近，既不会因过近而暴露气息，又能清晰捕捉对方的动向。
怀清紧盯着光屏上黑衣人的身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看他行进的路线，倒是直奔城西而去，看来是信了那木牌的线索。”
齐禹颔首，目光落在光屏角落那枚蝙蝠木牌的虚影上：“这木牌既是从死者身上搜出的，想来与藏账册的院子脱不了干系。他急着去找，咱们正好跟紧些，说不定能省些功夫。”
空间外，黑衣人脚步不停，穿梭在街巷中，周身寒气未散，显然还在为方才的线索不全而焦躁。
而他身后，那片无形的空间正稳稳跟随，像一张悄然铺开的网，静静等待着收网的时机。
黑衣人在一间毫不起眼的一进院子前停了脚步。
院门斑驳，门楣上那块蝙蝠衔铜钱的木牌积着厚尘，与方才那人口中描述的记号分毫不差。
他凝神静听片刻，确认院内无异动，几息后足尖一点，身形如狸猫般翻上墙头，轻无声息地落入院中。
院子里一派荒芜景象，墙角的杂草疯长着，几乎要漫过半人高，石桌上落满枯叶，风一吹便簌簌作响。
黑衣人眉头瞬间蹙起，目光扫过这萧索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不耐——这般久无人居的地方，当真藏着账册？
他没再多想，提刀阔步走向正屋，靴底碾过地上的断草枯枝，发出细碎的声响，在这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不止他心存疑虑，隐在空间里的怀清与齐禹同样满腹困惑。
怀清盯着光屏上那片荒芜，眉头微蹙：“你看这院子，杂草都快把路淹了，怎么瞧都像是久无人烟的样子。账册那么要紧的东西，真会藏在这种地方？”
齐禹指尖轻点光屏，将画面拉近了些，目光落在门楣那枚蒙尘的木牌上：“不好说。越是不起眼的地方，有时反而越安全。而且这木牌记号对上了，或许是故意弄成这副模样掩人耳目。”
说话间，光屏里的黑衣人已推开虚掩的屋门，屋内蛛网遍布，更是透着一股陈腐气。
怀清与齐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地方，实在太不像藏着秘密的样子了。
怀清凝神催动空间之力，神识如细密的网般在密室里扫过，却丝毫没察觉到半分活物气息。
可那黑衣人偏像凭着野兽般的直觉，背着手在石壁前来回踱着，指尖时不时在粗糙的石面上划过，忽然在一块微微突起的石块前顿住——指尖碾过那处时，触感竟比别处光滑几分。
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拇指用力按了下去！
“咔哒”一声轻响，石壁内侧竟弹射出一个紫檀木盒，边角镶着暗金纹路。
黑衣人手腕一转将盒子抄在手里，食指在锁扣上轻轻一挑就开了，里面整齐码着几本蓝布封皮的账册，纸页边缘都泛了黄。
“找到了。”他低笑一声，转身就要掠出院子，身后却骤然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敢拿我家主子的东西，还顺手杀了人，阁下是不是也该留下点什么，才能走？”
黑衣人猛地回身，就见阴影里站着个玄衣人，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钱，指节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话音未落，玄衣人已如离弦之箭扑来，掌风带着股腥气直逼面门。
黑衣人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袖中滑出一柄短匕，反手刺向对方腰侧。
空间结界里，怀清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袖，眉头微蹙：“这人功夫看着不弱啊，招式又快又狠。”
这人适才瘾在暗处，他们光顾着黑衣人，都没发现他的存在。
齐禹目光紧锁着场中缠斗的两人，指尖在膝头轻轻叩着，沉声道：“何止不弱。你看他掌法里带的那股戾气，是血煞盟的路数——而且是排行第四的‘索命判官’。”
怀清“哦”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弯了弯唇角：“这么说，这个比牛大弱些？”
她曾听他说牛大是血煞盟排名第一的杀手。
齐禹瞥了她一眼，没接话，只是目光愈发凝重地盯着那两道缠斗的身影。
密室里的风声似乎都被兵刃相击的脆响盖过，而那本账册，还被黑衣人紧紧攥在手里，成了两人拼死争夺的焦点。
黑衣人气力不支，最终被玄衣男子一掌劈中胸口，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那本蓝布账册从他松开的手里滑落，“啪”地掉在地上。
玄衣男子并未急着去捡，靴底碾过地面，一步步走到黑衣人面前，脚尖挑起他的下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说，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喉间嗬嗬作响，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在涣散，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能吐出一个字，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玄衣男子冷哼一声，转身才要弯腰去拾账册，目光触及地面时却猛地一凝——方才明明掉在脚边的账册，竟凭空消失了！
他脸色骤变，猛地扫视整个院子，石壁依旧，尘埃未动，哪里有半分账册的影子？
而此刻，空间结界里，怀清正掂着手里那本还带着些微尘土的账册，冲齐禹扬了扬眉，眼底漾着狡黠的笑意：“你看，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齐禹看着她指尖划过账册封皮的动作，眼底也浮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方才趁玄衣男子逼问黑衣人那转瞬的空隙，怀清早已悄然催动空间之力，将账册悄无声息地收了过来。
那两人斗得你死我活，竟没一人察觉到这暗中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