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须臾,他们阿奶开口了。
“老大家的,这匹布你给我跟你爹各做一身,剩下的你也给老大你自己也做一身,呃,年前做出来。”
田婆子是婆母,她自然不怕老大家的敢明抢她的东西,这顺势一放手正好将活计丢给老大家的。
李氏拿着布快呕出血,她这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一匹布大小也就做两身,老婆子这话是好听,可她给两老做完衣裳哪还有她的份。想想就来气,眼睛一转正好看到怀谦怀里的另外一匹布。
不等李氏开口,怀清上前将手里的点心塞到李氏手里。
“大伯娘,这点心可好吃了,您拿着。”怀清塞完点心,一不做二不休,拿过他二哥怀里的布匹塞到后面赶来的洁姐儿……怀里。
“洁姐儿,大伯娘要给爷奶做衣裳,这匹布就劳你给弟弟妹妹们做一身衣裳,也算帮帮大伯娘忙了。”
“啊?”夏怀洁一脸懵逼,抱着布匹倒是不撒手。
“你!”李氏这会儿真是气到了!
拢共就两匹布,她一匹都捞不到不说还得搭上功夫给两老做衣裳!这不是欺负人嘛!
“哎呀,清姐儿记错了,洁姐儿哪会做衣裳啊,还是我来吧!”
李氏怀里抱着一匹布,手里还拿着点心,想要再抢布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再者中间还隔着怀谦怀淑也是不能。
“洁姐儿你不会做衣裳吗?”
“我……”面对大伯娘的颠倒黑白,怀清妹妹的明知故问,夏怀洁支支吾吾我了半天也没说出半个字。
“我记得湄堂姐有件粉裙子是洁姐儿做的,湄堂姐还逢人就说洁姐儿做的裙子好看都快赶上金缕衣了。大伯娘你却说洁姐儿不会做衣裳,这,难道湄堂姐说谎了?”
怀淑挡在夏怀洁前面,一脸茫然的向李氏求证。
“你瞎说!你湄堂姐那衣裳就是在金缕衣买的。”
“不是吧?真在金缕衣买的?大姐,你说过那金缕衣的衣裳一件最起码二两银,很贵的!湄堂姐那裙子这么好看肯定不止二两银了。”
所以,大伯娘,你真的好有银子呀!
怀淑说完这些也就不语了,当然最后一句她放在心里,不过她相信她阿奶是能听出来的。
小妹威武!
怀清暗里给她小妹竖起大拇指,这坑挖的很好,看她阿奶脸色就知道。
糟了!
田婆子刚把老二递给她的棉衣跟烟丝拿回房间放好,就听到这席话不由冷哼一声,李氏心里就咯噔一下!
近几年家里的银钱都紧着询哥儿读书,婆母抠的连自己都舍不得做身衣裳哪还会拿出银钱给她们母女置衣裳。
那身衣裳是她熬不过湄姐儿的歪缠谎称询哥儿要用银钱从婆母那里诓骗来了五两,当天娘俩就一起去镇上金缕衣买了这件衣裳,花了她足足三两银。一件衣裳居然要三两银,她回来足足心疼了小半个月。
不过她虽然心疼银子,但一想到湄姐儿快及笄了却没有像样的亲事了她就不难受了。
以家里现在的条件,湄姐儿最多不过嫁个庄稼汉、木匠瓦工或铺子伙计等不入流的人。
不过询哥儿若能中秀才,他们家的身份地位可谓是水涨船高了,她就是秀才娘,湄姐儿就是秀才妹妹,那湄姐儿就不是那帮不入流的能高攀的!
以他们家湄姐儿的脸蛋跟身段,打扮打扮抹点粉涂点口脂穿的再漂亮精致点,再加上询哥儿的秀才身份,完全可以做个少奶奶或官夫人。
到那时,还怕没有银子,一身衣裳算什么!
这样一想,李氏底气又足了。
不过,眼前老婆子这关难过,当初湄姐儿那衣裳穿出来,她的说辞是她娘家村里人托询哥儿写个文书送的布匹,她按照城里样式给照做的。
若老婆子知道是她骗她银钱去绣坊买的还不吃了她!
“老大家的,你给我进屋!”
田婆子不用问,看老大家的脸色就知道这事有猫腻。
洁姐儿会不会做衣裳她还会不知道,老大家的说那话摆明了是在说谎,为的是想贪剩下那匹布。
她有本事贪她不管,若敢贪到她头上看她不掀了她的皮!
李氏头皮一紧,抱着布提着点心跟着田婆子进屋去,暂时没有功夫管其它了。
田婆子李氏一走,院子里就只夏兴南几个。
夏兴南一看没他事就进屋去跟他爹说一声,将养老银子交给他,再准备去大伯家,家里盖房子的事还要找兴华哥批地基,泥瓦工这些也要找兴业商量商量。
因他惦记着事根本没看到夏老头阴着的脸,将养老银子往桌子上一放,说了几句就匆匆出门。
怀清一看大人都走了,拉着洁姐儿进她们屋把棉布跟点心放好,出来时还多个心眼锁了门。
夏怀洁想说怀清这么做有点多余,不过随后想到她大伯娘的为人她就默默上了锁。
夏怀洁还要做早饭,怀淑跟怀清还有事跟她商量就跟着她进了厨房。怀谨跟怀诚也挑水回来,加上怀谦带着怀诤,四人去后院里劈柴。后院搭了两间茅草屋作为夏兴东的木工作坊,一些柴火和用不着的树桩子等都堆在那里。
“洁姐儿,你今天有空就将布料按你们的尺寸给裁剪了吧!就算事后大伯娘再来讨要那也得有布料不是。”怀清帮着起火做饭然后暗搓搓的给夏怀洁出了个主意。
“这……不太好吧?”夏怀洁可不敢!
在夏家老宅最权威的是阿爷没错,可这种内宅事务阿爷是不管的。
家里的管家权在她奶身上,她爹三伯包括大伯赚的银钱全上交给阿奶,连大伯娘也不能插手。
今天的事阿奶没有发话这布匹是给谁的,她藏屋里还有话可说,若她私自裁剪了就怕衣裳落不到他们身上不说,还得连累爹娘为她受罚。
“好吧。”怀清也知道这主意很馊。这老宅还是她们奶把控,洁姐儿几个在她底下过活,硬对着干没啥好果子吃。
怀淑拉过夏怀洁轻声说道:“洁姐姐可愿意打络子赚点零花钱?”
“打络子?我可以吗?还是不要了,我打的不好,给你分分线还行,这打络子还是算了。”
夏怀洁也怕她这辛苦攒的零花钱到时候全被阿奶给没收了,阿奶是不允许私藏私房钱的。
“怎么就不行了?你也不是没打过,上次去我家不是打过一回。”
“淑姐儿,我那是打着玩的,就我这手糙的不行打的络子哪能拿出去卖。再说了,万一让奶知道我藏私房钱,她不打死我!”
“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
“实话跟你说,这络子生意是湘湘姐家的,她们要赶一批货,担心人手不够,托我来问问你。”怀淑昨儿去了趟刘家将事情说了,然后他们就拜托她这件事。
“到时卖了络子银钱就放到刘家那里,他们会单独给你记个流水账,若要用钱了就跟湘湘说。至于你说的手糙什么的也不怕,大姐有秘方保你嫩回来。”
“这糙了的手也能嫩回来?”她每天起早干到晚这手已经糙的赶上汉子,有什么秘方能有效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能!不过不能马上,需要点时间,我做出来时给你留一份。”本来她打算就自家用用,这洁姐儿也不算外人吧。
“嗯嗯,谢谢你们!”
夏怀洁干再多的农活也变不成庄稼汉子,妙龄少女哪个不想爱惜自己的身体。手能嫩回来能打络子攒私房钱还不被她奶发现,这么好的事都是淑姐儿她们带给她的,她自然要感谢。
“不过这打络子要每天到刘家那里去,而且要签保密契书。”
“行。”过段时间,爹娘跟三伯三伯母都要回来,她也能抽出一点时间打络子。
怀淑怀清见她答应了也相视一笑,这今天来老宅的主要任务完成了。
“洁姐儿,怎么没见大伯跟湄堂姐?”怀清瞥了一眼门口,后院除了大哥他们的劈柴声啥也没有,按道理她大伯在干活不该一点声响都没有。
“湄堂姐又去她姥姥家了,大伯去镇上送家具了,一早出门了。”
“大伯做的家具很好吗?”都有人从镇上赶来定制家具说明她大伯还是有一手的,毕竟是她们阿爷亲手带出来的,据说她们阿爷年轻时手上功夫就不错,常有镇上大户人家请他过去打家具。
“嗯,我听娘说大伯打的家具很好卖,镇上也时常来人请大伯。”
“哦。”那就难怪了!
四个儿子,大伯是长子又有一门手艺爷奶他们自然跟着长子,三叔四叔从小机灵在镇上铺子打工每月都有银钱进账。
而他们二房分家那会只有她爹一个劳力,她爹是有把子力气地里干活是好手,但架不住他们二房人多费口粮,
再加上她这个傻子估计也没少害他们受嘲讽,以她们阿奶的势利这分家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分。
不过,听她娘说当初她们阿奶提出单独分他们出来时,她们阿爷没说话,她大伯三叔四叔倒是反对来着,不过这家是她们阿爷做主,她们阿爷不说话就代表着默认她们阿奶的做法,大伯他们反对也没用。
这也说明当初大伯他们与爹的兄弟感情是不错的。
至于现在,过去了八年,他们四人之间是否情好如初就只有他们当事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