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看这几位贵人确实真心想买,王中人实在不想跑这一趟。
这铺子是王家大夫人委托到他们牙行的,同为青州府人,他自然清楚王家大夫人的脾气秉性。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王家与许家同时失窃,坊间不少传言说他们得罪了大人物,所谓的大侠一枝梅不过是个替罪羊,实际上这两家失窃案背后另有隐情。
这些事他们小老百姓也就当个新鲜事儿听听,但这段时间王许两家行事低调了许多,却是不争的事实。
难道,王许两家真的惹上大麻烦了?
王中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将贵人还到一千两的事儿如实告知了王家大夫人,出乎意料的是,只得到一个淡淡的“嗯”字。
王中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惊又喜,也不敢耽搁,得到答复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春熙路。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按照流程走就行,这些手续王中人早已驾轻就熟。
“王中人手里可有院子出售?不用太大,两进的就好。”怀清询问道,既然觉得王中人办事靠谱,那就一事不烦二主。
“有!有的!不知小姐想要哪里的院子?”王中人刚做成一笔大买卖,拿到了二十两左右的润手费,心情格外舒畅。“这附近就有一处。”
怀清本想着找靠近学政驻地的院子,但在这附近再购置一处也未尝不可。“先去看看,城东那边有没有空院子,靠近学政的?”
“有有有!只是那边的院子可能没有两进的,而且价格也不低。”靠近学政的地方,住的大多是求学的学子,房子供不应求,价格昂贵,还多以出租为主。
“那附近有没有庄子出售?没有现成的庄子,田地也行。”怀清之前在青州买的荒地离府城有些远。
“也有!也有!”王中人笑得合不拢嘴,今天可真是鸿运当头,接连做成生意,收获颇丰。
怀清一行人先去看了春熙路附近的院子,院子有两进,虽然比不上阮家的别院,但也还不错,半新不旧的,稍微整修一下就能住人,要价五百两。
又去看了学政附近的宅子,宅子小很多,只有三间正屋带个院子,不过院子比较宽敞,日后要是不够住还能自行搭建,院子里还有口水井,用水也方便,就这样的宅子也要价两百两。
这宅子离学政只有一条街,离阮家别院三条街,妥妥的“学区房”,价格贵些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日后大哥他们科考结束,这房子不论是卖还是租都不会亏本。
王中人十分看重怀清这个大客户,不等怀清开口砍价,就主动在原价基础上降价一成,两处房子最终以六百三十两成交。
至于庄子与田地,不在王中人的业务范围内,不过他热心牵线,介绍了牙行的另一位中人胡中人,还拍着胸脯保证,胡中人跟他一样靠谱。
今天天色已晚,双方就约好明天再详细商谈。
阮晋阳回到别院时,正好看见王中人脚步轻快、满脸喜色地离开。“这是?”
“公子,是牙行的王中人,怀清姑娘在他那儿买了两处宅院和一家铺子。”侍书在一旁解释道。
牙行的润手费是成交金额的百分之二,也就是常说的“市赋百取二”。今天王中人做成三笔交易,总额达一千六百三十两,按比例算下来,他的润手费就有三十二两六钱,这差不多相当于他以往半年的收入,难怪如此高兴。
阮晋阳没再多问,绕过影壁往后院走去。
“大哥,你回来了!”还没到后院,就看见自家小妹与怀清姑娘站在廊下,两人手里还拿着一本册子。
“怀清姑娘!”
怀清正与芳宁讨论生活馆的装修事宜,突然听到声音,愣了一下,随后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便是男子清隽如画的容颜,他身着月白色锦袍,身姿颀长玉立,浑身散发着矜贵清雅的气质。
这才是真正的世家贵公子啊!
怀清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齐禹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模样,顿时心生嫌弃。
“好久不见,大公子!”
“好久不见,怀清姑娘!”阮晋阳回应道,心底潜藏许久的情愫不经意间又悄然涌上心头。
“哎呀,你们怎么这么见外,搞得跟陌生人似的。”阮芳宁在一旁笑着打趣道。
怀清忍不住噗嗤一笑,确实,不过一个月没见,实在没必要这么客气。
“你们刚才在忙什么呢?”阮晋阳也微笑着问道。
“大哥,你来的正好,帮忙看看这图纸。”阮芳宁把手中的图纸递给他,她们回来后就一直在讨论铺子的装修问题。
阮晋阳接过图纸,仔细端详起来。
这是一个五间铺面的简易效果图,五间铺面门户大开,门两侧都摆放着绿植,中间正对着门的是通往阁楼的楼梯。左右两侧是展示厅,靠墙位置摆放着各类用衣架展示的服饰;两边还各设有柜台,用来放置各类胭脂水粉以及金银首饰。
楼上阁楼有一个厅堂和八个厢房,陈设简单,有一个梳妆台、几把椅子以及夏家独有的沙发。整个铺子采用了粉嫩的暖色调,营造出温馨浪漫的氛围。
阮晋阳看了好一会儿,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
“很好。”
怀清接过图纸,看得出阮大公子只是出于礼貌夸赞,并没有提出实质性的意见。“翡翠原矿的事还要多谢大公子。”
“怀清姑娘客气了,小妹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说起翡翠原矿,也是怀清她们运气好。
阮晋阳之前去滇南游学的时候,结交了不少当地的学子,其中就有剑南道节度使的嫡长子李毅。
李家在剑南道堪称一方霸主,阮晋阳之前买的茶庄就是李毅转让给他的。阮芳宁之前回家说起要买翡翠原矿,阮晋阳立刻就想到了李毅。大明的达官贵人喜爱玉石,其中又以安西的和田玉最为名贵。
若论翡翠,阮晋阳觉得还是滇南瑞丽的原矿更多。
当晚,他就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往李家。
朝廷对金银铁等矿产管制极为严格,金银铁自不必说,民间根本不能涉足,官方几乎垄断了矿产的开采、贸易和运输。
而近几年对玉石的管制也逐渐加强,不过好在翡翠目前还未在大众中广泛流行,滇南那边还能暗中运作一番。
李毅一直对他手中前朝展子虔的《游春图》垂涎三尺,他在书信中提到,若能帮他办好这件事,这幅《游春图》就归李毅所有。
书信寄出已经好几天了,他心想以李毅爱画成痴的性子,肯定能帮他促成此事。不过,这件事他连小妹都没告诉。
“对对对,都是自家人,大公子想吃什么,今日我下厨。”怀清说道,她心里明白,阮大公子不说,这翡翠原矿的开采权也不是那么容易拿到手的。
阮大公子动用自己的人脉为她们四处奔走,就算其中有阮芳宁的原因,怀清也觉得自己欠下了一份人情。
人情虽好,却不可滥用,关系再铁也不宜透支,阮晋阳这份人情,她日后肯定要找机会还上。
“都行!”
“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