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三营已经摸到南门内侧,就等咱们外面接应了!”通信兵猫着腰跑到曹兴国面前,军帽上还沾着草屑,声音里带着按捺不住的兴奋。夜色中,南门城楼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城墙上的日军哨兵正紧张地来回踱步。
曹兴国压了压帽檐,透过望远镜盯着城门缝隙:“告诉赵大虎,听到里面枪响,立刻带一营冲!”
“是!”
此时,南门内侧的小巷里,魏奎胜正捂着鼻子,低声对弟兄们道:“都憋住气,这渠水比茅厕还臭!”三营的人刚从排水渠里爬出来,浑身沾满污泥,手里的手榴弹被攥得发热。巷子尽头就是南门的内侧门栓,两个日军哨兵背对着他们,正缩着脖子打哆嗦。
“动手!”魏奎胜低喝一声,率先扑了上去。两个哨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捂住嘴抹了脖子,软倒在地。
“快!开门!”魏奎胜指挥着战士们搬开顶门的粗木杠,沉重的木门发出“嘎吱”的声响,缓缓向内打开一道缝隙。
“成了!”魏奎胜刚要喊,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煤油味,紧接着,巷口传来“滋滋”的声响——那是火焰发射器预热的声音!
“不好!有埋伏!”魏奎胜头皮发麻,猛地将身边的战士推开。
“轰!”
一道火龙从巷口喷涌而出,瞬间吞噬了半个小巷。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战士躲闪不及,身上立刻燃起大火,惨叫着在地上翻滚。
“狗日的小川!”魏奎胜目眦欲裂,拉着弟兄们退到墙角,用枪托砸开旁边一间民房的窗户,“快进去躲躲!”
城楼上,小川看着巷口的烈焰,嘴角勾起一抹狞笑:“曹兴国,没想到吧?我早就料到你会从南门动手!给我烧!把他们全烧成焦炭!”
三个背着火焰发射器的日军士兵跪在城楼上,枪口对准南门内侧的小巷,一道道火龙不断喷涌,将整个巷口变成一片火海,灼热的气浪烤得城砖发烫。
城外的赵大虎听到里面的惨叫和火焰喷射器的轰鸣,急得眼睛发红:“团长!三营出事了!我得进去救他们!”
“站住!”曹兴国死死按住他,“现在冲进去就是送死!火焰封着门,根本进不去!”他对炮排喊道,“瞄准城楼上的火焰发射器!给我打掉!”
两门迫击炮立刻调整角度,炮弹呼啸着飞向城楼。“轰隆!轰隆!”爆炸声中,一个火焰发射器被炸毁,操作的日军士兵被气浪掀飞,惨叫着坠下城楼。
但剩下的两个火焰发射器依旧在喷射,火龙像毒蛇一样舔舐着南门内外,将冲锋的路线彻底封死。
“魏奎胜!你们怎么样?”曹兴国对着铁皮喇叭大喊,声音在火海中显得格外单薄。
民房里,魏奎胜抹了把脸上的烟灰,对着破窗大喊:“团长!我们没事!就是被堵在里面了!他们的火焰发射器在城楼上,得打掉!”
藤本举起步枪,瞄准城楼上一个正在换燃料罐的火焰兵。“砰!”子弹精准地打在燃料罐上,“轰”的一声,燃料罐爆炸,火焰兵瞬间被烧成了火人,惨叫着滚下城楼。
“好枪法!”赵大虎忍不住叫好。
最后一个火焰兵吓得魂飞魄散,扔下发射器就想跑,被藤本的第二枪打中腿,哀嚎着倒在城楼上。
城楼上的火焰喷射器终于停了,但巷口的大火还在燃烧,浓烟滚滚,根本无法通行。
“小川!你他娘的有种出来单挑!”赵大虎对着城楼怒吼,声音里充满了怒火。
城楼上的小川扶着垛口,喘着粗气:“曹兴国,你就算烧了我的火焰发射器,也攻不进来!这南门,就是你们的坟墓!”
曹兴国看着熊熊燃烧的南门,眉头紧锁。三营被堵在里面,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再拖下去,等日军的援兵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武参谋长,让二营从东门佯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曹兴国当机立断,“赵大虎,带一营找东西灭火,越多越好!”
“是!”
二营的战士们立刻在东门展开攻势,枪声和喊杀声震天响。城楼上的日军果然被吸引,不少士兵跑到东门增援,南门的防守顿时薄弱了不少。
赵大虎带着一营的人,从附近的民房里找来水桶、水缸,甚至还有几床棉被,拼命往南门的火海里泼水、盖棉被。一时间,水声、木柴爆裂声和战士们的呐喊声混在一起,场面混乱却透着一股不屈的劲。
民房里,魏奎胜听到外面的动静,对弟兄们道:“团长在救咱们!准备好,火一灭就往外冲!”
战士们纷纷握紧武器,眼睛盯着门口的火光,手心全是汗。
城楼上的小川看着东门的激战和南门的灭火行动,心里像被猫抓一样。他知道,东门是佯攻,可他不敢调回太多人,怕中了曹兴国的调虎离山计。
“给我顶住!两边都给我顶住!”小川嘶吼着,嗓子已经哑了。
半个时辰后,南门的大火终于被扑灭,只剩下冒着青烟的废墟。巷口的温度依旧很高,烤得人皮肤发疼。
“冲!”曹兴国一声令下。
赵大虎带着一营的人,踩着滚烫的焦土,向着城门冲去。民房里的魏奎胜也带着三营的人杀了出来,内外夹击,瞬间将守门的日军士兵砍倒一片。
“杀啊!”
战士们冲进南门,与日军展开巷战。街道上,枪声、刀砍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双方杀得难解难分。
藤本跟在队伍里,步枪不断开火,每一颗子弹都精准地命中目标。他看到一个日军军官正举着军刀指挥,认出那是小川的副官,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副官应声倒下,日军的指挥顿时乱了套。
城楼上的小川看到南门失守,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他知道,县城守不住了。
“撤!撤回司令部!”小川嘶吼着,带着残兵往城中心的司令部跑去。
八路军战士们乘胜追击,不断扩大战果。赵大虎挥舞着鬼头刀,在街道上杀得兴起,一刀劈开一个日军士兵的头盔,脑浆溅了他一脸。
“魏奎胜!你带三营往左,肃清左侧街道!”曹兴国下令,“赵大虎,跟我去端小川的司令部!”
“是!”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夜,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县城里的枪声渐渐稀疏。大部分日军被歼灭或俘虏,只剩下小川带着几十个残兵龟缩在司令部里,负隅顽抗。
司令部的大门被沙袋堵死,里面的日军不断往外扔手榴弹,阻止八路军靠近。
“团长,硬冲伤亡太大!”赵大虎躲在墙角,看着不断爆炸的手榴弹,急道。
曹兴国看着司令部的高墙,对藤本道:“你枪法准,能不能打掉里面的机枪手?”
藤本观察了片刻,摇了摇头:“机枪巢在墙后,看不到。”
“用炸药!”魏奎胜扛着一包炸药跑过来,“把大门炸开!”
“不行,”曹兴国否决,“里面可能有老百姓被当人质。”他想了想,对通信兵道,“去喊降,告诉小川,缴械投降,饶他一命。”
通信兵拿着铁皮喇叭,对着司令部喊道:“小川!你们被包围了!缴械投降吧!我们优待俘虏!”
里面沉默了片刻,传来小川疯狂的嘶吼:“我是大日本皇军大佐!绝不会投降!曹兴国,有种你就炸进来!我跟你同归于尽!”
“这老小子是疯了!”赵大虎骂道。
曹兴国皱起眉头,他知道小川是想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可他不能再等了,战士们已经激战了一夜,疲惫不堪。
“藤本,”曹兴国看向藤本,“你熟悉日军的司令部结构,有没有其他入口?”
藤本想了想,点头:“后院有个狗洞,以前是给军犬进出的,不知道有没有被堵死。”
“好!”曹兴国对赵大虎道,“你带一队人在前门佯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藤本,你带我从后院进去!”
“是!”
前门的枪声再次响起,赵大虎带着人不断往前冲,手榴弹扔得司令部门口硝烟弥漫。司令部里的日军果然被吸引,大部分人都跑到前门防守。
曹兴国和藤本趁机绕到后院,果然看到一个半人高的狗洞,洞口用木板挡着,没有被封死。
“撬开它!”曹兴国低声道。
藤本用刺刀撬开木板,两人钻了进去。后院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只乌鸦在树上呱呱叫着,显得格外阴森。
司令部的主楼里传来小川的咆哮声,似乎在训斥士兵。
曹兴国和藤本猫着腰,悄悄摸到主楼的后门,轻轻推开门缝往里看——里面有十几个日军士兵,正举着枪对着前门方向,小川站在中间,手里握着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脸色狰狞。
“动手!”曹兴国低喝一声,率先冲了进去,驳壳枪连开三枪,三个日军士兵应声倒下。
藤本紧随其后,步枪精准地点射,瞬间又放倒了两个。
里面的日军猝不及防,顿时乱成一团。小川看到曹兴国和藤本,眼睛瞪得像铜铃:“藤本!你这个叛徒!我杀了你!”
他举枪就射,子弹擦着藤本的耳朵飞过,打在墙上,溅起一片墙灰。
藤本反手一枪,打中小川的手腕,手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啊!”小川惨叫着捂住手腕,看着围上来的八路军战士,终于瘫倒在地,彻底绝望。
战斗结束了。
曹兴国站在司令部的院子里,看着升起的朝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邻县,终于解放了。
赵大虎和魏奎胜押着小川走出来,小川耷拉着脑袋,手腕上的血染红了军装。
“团长,接下来怎么办?”赵大虎问道。
曹兴国看着街上欢呼的百姓,笑着说:“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安抚百姓。然后,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
藤本站在一旁,看着阳光下的县城,眼眶突然湿润了。他仿佛看到了妻儿的笑脸,听到了父母的叮嘱。
“结束了。”曹兴国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藤本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是啊,结束了。”
百姓们涌上街头,手里拿着鸡蛋和馒头,塞到战士们手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拉着曹兴国的手,老泪纵横:“终于把鬼子赶跑了!谢谢你们啊!”
曹兴国看着这一幕,心里充满了温暖。这就是他们为之战斗的理由。
“赵大虎,”曹兴国喊道,“让炊事班给百姓们做顿热乎饭!”
“得嘞!”
县城里飘起了炊烟,久违的和平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战士们和百姓们欢声笑语,仿佛在庆祝一个盛大的节日。
藤本看着这一切,突然对曹兴国道:“我想加入八路军,跟着你们,把所有鬼子赶出中国。”
曹兴国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笑着点头:“欢迎你,同志。”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明亮。邻县的解放,只是这场伟大战争中的一个缩影。前路依旧漫长,但只要军民一心,胜利终将属于他们。
“走,”曹兴国对藤本说,“去看看咱们的新营地。”
两人并肩走出司令部,向着充满希望的未来走去。街上的孩子们唱着刚学会的抗日歌曲,歌声回荡在县城的上空,久久不散。
“以后,这里会越来越好的。”藤本轻声说。
曹兴国点头:“会的,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