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凡运转灵力探查一番,确认自身已恢复完全,便起身朝着南宫婉拱手行礼,语气带着几分谨慎的试探:“敢问前辈可是掩月宗南宫……”他话未说完,便见南宫婉眼神微变,显然是不愿暴露真实身份。
“瓶。”南宫婉抢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是她的堂妹,你唤我南宫屏便是。”她刻意编造出这个身份,既想隐藏自己掩月宗长老的身份,也想借着“堂妹”这层相对亲近的关系,名正言顺地说出心中积郁的不满。
宁不凡心中了然,立刻顺着她的话应道:“原来是南宫屏前辈,晚辈失敬。”他虽明知眼前人就是南宫婉,却也不点破,只配合着她的伪装。
可南宫婉却没打算就此揭过,话锋一转,语气里便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你也不必多礼。只是有些事,我倒要问问你——先前在金鼓原大营,你与那位陈师姐举止亲密,眉目传情,可是真的?”
宁不凡一愣,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此事,只能含糊道:“前辈说笑了,我与巧倩师妹只是同门情谊……”
“同门情谊?”南宫婉冷笑一声,不等他说完便继续道,“后来搭乘战船去往胥国,你在船上炼制的那些丹药,分明是女子滋补所用,又为何在临别时,特意送了我姐一份?”她刻意加重了“我姐”字,眼神紧紧盯着宁不凡,似要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
宁不凡心中更慌,连忙解释:“那是晚辈偶然炼制的,见南宫前辈似乎需要,便顺手相赠,并无他意……”
“无他意?”南宫婉再次打断他,语气里的醋意几乎要溢出来,“那先前在山崖边,你与董师妹当着我的面搂搂抱抱,说是假戏真做,可我瞧着,倒像是情真意切得很啊。”她细数着过往的桩桩件件,从金鼓原到战船,再到今日的山崖,每一件都精准地戳中宁不凡刻意回避的情愫纠葛,语气里的数落与不满,实则是压抑许久的嫉妒终于找到了出口。
宁不凡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站在原地,脸上满是“窘迫”——他没想到南宫婉竟将这些细节记得如此清楚,更没料到她会借着“堂妹”的身份,如此直白地数落自己。可他哪里知道,南宫婉这番看似“兴师问罪”的数落,不过是一位女子在看到心上人身边有其他异性时,难以掩饰的醋意发作,既想宣泄心中的不满,也想试探他对这些关系的真实态度。
南宫婉板着脸,话锋又转,刻意摆出一副“为堂姐打抱不平”的模样:“这些事,都是堂姐后来私下与我提及的。她性子素来温婉,不愿与人争执,可我听着实在气不过——你既与她有过交集,便该懂得避嫌,怎能一边受她照拂,一边又与其他女子走得那般近?”
她说着,脚步不自觉地往前挪了几步,原本清冷的气场渐渐褪去,反倒生出几分小女子般的娇嗔与指责,像是在数落偷吃的男友。她伸出手指,轻轻戳在宁不凡的胸口,语气带着几分不满:“你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堂姐性子软,便可以这般随意?”
一指落下,见宁不凡还想辩解,南宫婉的手指又接连戳了过去,力道不大,却带着十足的气势。宁不凡本就有些心虚,被她戳得连连后退,脚下一绊,“噗通”一声坐在了南宫婉之前调息的白玉石板上。
慌乱中,他伸手想稳住身形,却不料正好抓住了南宫婉的手腕。南宫婉本就离得极近,被他这么一拉,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前倒去——两人鼻尖相触,唇瓣竟不经意地碰在了一起,温热柔软的触感瞬间传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唔!”南宫婉瞳孔骤缩,猛地回过神,脸颊瞬间红透到耳根。她一把推开宁不凡,羞恼交加之下,扬手便是一个清脆的耳光:“放肆!”
“啪”的一声,宁不凡脸上火辣辣地疼,正想开口道歉,却听到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噜”声——竟是南宫婉的肚子发出了肠鸣。方才吸取陈巧倩真元时耗力甚巨,加上她本就贪吃,此刻腹中早已空空如也,这声肠鸣来得猝不及防,让她瞬间僵在原地,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宁不凡见状,也顾不上脸上的疼,连忙起身打圆场:“前辈莫慌,晚辈储物袋里还有些灵草灵果,不如我为您简单烹饪一道佳肴,垫垫肚子?”说着,不等南宫婉回应,便从储物袋中翻出新鲜的青灵笋、赤焰果,又取出一口小铁锅,在洞府角落架起简易的灶台,指尖凝出真火,开始翻炒起来。
南宫婉看着他窘迫烹饪的模样,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不少,却依旧板着脸道:“你如今修为渐长,身边的红颜知己也越来越多。只是修仙之路本就凶险,若总被儿女情长牵绊,恐难有大成。你自己,好自为之。”她说完,便重新闭上双眼,不再看宁不凡,可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这口气,总算是出了。
灵草灵果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清甜中带着一丝烟火气,冲淡了方才的尴尬。南宫婉坐在一旁,眼神躲闪,却忍不住偷偷瞄向宁不凡的背影,腹中的饥饿感愈发强烈。
不多时,一道灵笋炒赤焰果便做好了,色泽鲜亮,香气诱人。宁不凡将菜肴端到石桌上,南宫婉再也忍不住,拿起玉筷尝了一口——灵笋的脆嫩与赤焰果的清甜在口中化开,灵力温和,口感极佳。她再也顾不得矜持,一口接一口地吃了起来,不知不觉竟连吃了五份,才放下玉筷,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带着几分满足,也多了几分不好意思:“多、多谢了。”
宁不凡看着空了的五个玉盘,忍不住笑了笑:“前辈喜欢便好,晚辈这里还有食材,若是不够,还能再做。”
南宫婉连忙摆手,脸颊依旧泛红:“不必了,够了。”方才的羞怯与恼怒早已被食物的香气冲淡,只剩下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洞府的暖光中悄悄流转。
洞府内的灵食香气尚未散尽,南宫婉抚摸着温热的小腹,体内法力流转顺畅,之前因轮回真诀反噬的疲惫已彻底消散。她抬眼看向宁不凡,语气褪去了之前的嗔怪,多了几分郑重:“此次脱困,多谢你出手相助。你想要什么回报,尽可与我说。”
宁不凡闻言,连忙拱手道:“前辈言重了。晚辈能有今日,多得前辈照拂,此次相助本是分内之事,不敢求回报。只愿前辈日后修行顺利,万事珍重。”他刻意避开“回报”二字,一来是不想与南宫婉牵扯过深,二来也担心她提出的要求会打乱自己横渡乱星海的计划。
可南宫婉却没打算就此放过他。在她眼中,宁不凡不仅是个能承受轮回真诀吸力、修为无损的“无限炉鼎”,更懂烹饪灵食、制作灵糕、炼制灵丹,性子沉稳又有担当,若加以调教,修为定然能再进一步——这样的人,她实在不舍得放手。
她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认真:“我给你两个选择。其一,随我回掩月宗,做我的关门弟子。有我在,定能助你快速突破瓶颈,日后……你我之间,亦师亦友,或许我还能帮你追求我姐。”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脸颊泛起一丝微红——师徒恋的念头在心底闪过,竟让她有些心跳加速。
宁不凡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他怎会听不出南宫婉话里的深意,只是他志在乱星海,绝不可能随她回宗,更遑论“亦师亦友”的暧昧。
南宫婉见他这般模样,心中已有了几分预料,却依旧按捺着失落,说出第二个选择:“其二,我不勉强你随我回去。这里有我多年积攒的灵石,全都赠予你,算是对你此次相助的补偿。你且去鱼游大海,历练修行,若他日能蜕变成龙,我们有缘再见。”
这正是她的“欲取还迎”之计——强行留下宁不凡,恐会让他心生抵触;不如放他离开,用灵石助他成长,既显自己的大度,又能在他心中留下牵挂,待他日他修为有成,自然会感念今日之情,这便是放长线钓大鱼。
宁不凡听完,心中松了口气,连忙抬头道:“晚辈多谢前辈成全!晚辈选择第二个。他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前辈今日之恩!”他的选择,既符合自己的计划,也在南宫婉的预料之中。
南宫婉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模样,心中虽有不舍,却也多了几分欣慰——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这小子有主见,不贪慕眼前的安稳,日后定有大出息。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递给宁不凡:“这里面有万枚下品灵石,你且收好,路上用得上。我只希望,你日后莫要让我失望。”
宁不凡接过布袋,只觉入手沉重,连忙拱手道谢:“晚辈定不负前辈所望!”
两人又简单叮嘱了几句,便在洞府外道别。南宫婉望着宁不凡带着曲魂与昏睡的陈巧倩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道:“宁不凡,我等你蜕变成龙的那一天。”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别,再次重逢,竟已是一百九十年之后。
两人简单叮嘱完后续事宜,便一同走出临时洞府。夜色依旧深沉,林间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吹得隐灵纱微微颤动。宁不凡走到洞口旁,指尖凝出灵力,对着周围的草木轻轻一点——之前布设的颠倒五行阵与迷踪阵瞬间启动,阵旗从泥土中破土而出,灵光闪烁间又迅速隐匿,只留下一片看似寻常的灌木丛,若非仔细探查,根本看不出阵法痕迹。
“你这阵法,倒是精妙。”南宫婉看着他收阵的动作,眼中闪过几分赞许——这阵法虽非高阶,却布得隐秘,且明显以困敌、遮蔽为主,不见丝毫杀伐之气,与宁不凡平日的行事风格倒有几分相似。
宁不凡闻言,手下动作一顿,随即坦然笑道:“前辈过奖了,这阵法并非晚辈所制,是一位好友帮忙炼制的阵旗,晚辈只是依样布设罢了。”他刻意提及“好友”,却不愿多言细节,免得又引出众女纠葛的话题。
可这话落在南宫婉耳中,却让她瞬间想起之前的醋意,故意挑眉道:“哦?看这阵法只困敌不杀敌,处处留着余地,倒像是女子的手笔——你那位好友,怕是位女修吧?”她说着,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显然是故意逗他。
宁不凡被戳中“心事”,顿时有些尴尬,只能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带过:“前辈说笑了,只是好友恰好擅长这类困阵罢了。”他不敢再多说,连忙将阵旗收好,转身看向南宫婉,“前辈若要启程,晚辈便在此告辞了。”
南宫婉见他窘迫的模样,心中的最后一丝不舍也化作了笑意,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又纵容:“你啊,真是个狡猾的小子,什么都不肯多说。”话虽如此,她眼底却满是笑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记得我说的话,莫要让我失望。”
说完,她不再停留,足尖一点地面,青白色的遁光骤然升起,化作一道流光划破夜空。临行前,她还回头望了一眼宁不凡的方向,嘴角带着坏坏的笑,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深处。
宁不凡站在原地,望着那道遁光远去,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与南宫婉的周旋总算告一段落,既没暴露陈巧倩的存在,又得了万枚灵石的补偿,还为日后留了余地,已是万全。他低头看了眼隐灵纱下的陈巧倩,又瞥了眼身旁的曲魂,沉声道:“我们也走,尽快启程前往乱星海。”
夜色中,南宫婉的青白色遁光彻底消失在天际,连最后一丝灵力波动也被夜风打散。宁不凡站在原地,又放出神识仔细探查了片刻,确认再无其他气息残留,这才松了口气。
他转身走向隐灵纱所在之处,指尖凝聚灵力轻轻一点,之前布下的隔音术便如水泡般消散;再伸手将银灰色的隐灵纱收起,露出下方依旧昏睡的陈巧倩——她的脸色已恢复了几分血色,呼吸平稳,只是眉宇间仍带着一丝因修为骤降而显的虚弱。
宁不凡弯腰,小心翼翼地将陈巧倩横抱在怀中,动作轻柔得生怕惊扰到她。一旁的曲魂见状,立刻迈步跟上,身形依旧如铁塔般沉稳,默默充当着护卫。
三人一同来到御风舟旁,宁不凡先将陈巧倩轻轻放在舟中铺好的软垫上,又仔细为她盖了层薄毯,才转身操控舟身。随着他注入法力,青色灵光骤然亮起,御风舟缓缓升空,朝着燕家堡旧灵石矿场后山的方向飞去。
夜风吹拂着舟身,林间的树影飞速倒退。宁不凡立于舟头,目光望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山脉轮廓,心中满是盘算——先带巧倩回矿洞出口休整,等她苏醒后用丹药帮她调理修为,再清点南宫婉赠予的灵石,尽快规划好前往乱星海的路线。
舟中的陈巧倩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眉头微微舒展,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像是在睡梦中也安了心。曲魂则守在舟尾,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为两人保驾护航。
青色的御风舟在夜空中平稳疾驰,载着三人的身影,渐渐朝着旧矿洞的方向飞去,也朝着宁不凡规划的“乱星海之途”,悄然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