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刚掏出手机,就看到门口跑进一个穿粉色外套的女生,手里还提着两杯奶茶,吸管都没插,奶茶杯上的标签被风吹得晃了晃。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排队买奶茶,前面有个阿姨买了 10 杯,等了好久,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
女生跑过来时,气息都不稳,伸手摸了摸男生的额头,眼里满是着急。
“我没事,多亏了这家店的老板、老板娘,还有这个小弟弟帮忙。”
男生指了指陆衍之他们,眼里的感激藏都藏不住,说话时声音都亮了点,
“刚才胃痉挛,他们给我找了热水袋,还拿了药,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女生赶紧从包里掏出钱包,里面还露着张摄影社的学生证,照片上的男生笑得很灿烂。
她抽出几张现金,非要把男生的医药费和摔坏酒杯的钱给陆衍之:
“这钱你们一定要收,酒杯碎了要赔,药也要花钱,不然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陆衍之却笑着摆手,把她的手推回去,指尖碰了碰她的钱包边缘:
“不用了,一点小事,酒杯是普通玻璃杯,不值钱,药也是常备的,你们以后来玩注意身体就好 —— 下次别空腹喝冰的了。”
等男生和女生离开后,路屿才松了口气,靠在吧台上擦了擦额头的汗 —— 其实他没怎么累,就是刚才担心男生,手心都出汗了,连相机带都被攥得有点潮。
“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晕倒呢!苏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吧,一下子就知道他是什么问题,比我们学校的校医还厉害!”
他凑到苏清沅身边,仰着小脸看她,眼里的崇拜像星星一样,
“我们校医上次有同学肚子痛,还让他喝藿香正气水,结果越喝越疼,最后还是送医院了。”
苏清沅被他崇拜的小眼神逗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手感软软的,像揉着棉花:
“我以前在医院实习的时候,跟过消化科的李主任,他教过我很多急性腹痛的判断方法,这些都是基本的急救知识。
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教你一些简单的,比如怎么判断低血糖(手抖、出冷汗、心慌就是典型症状)、怎么处理小伤口(先用生理盐水冲,再用碘伏消毒,别用酒精直接擦伤口,会疼),以后遇到突发情况也能帮上忙。”
“真的吗?太好了!”
路屿眼睛一亮,立刻从包里掏出个方格笔记本 —— 是苏清沅给他买的,封面印着小火车,边角还贴了透明胶,防止磨坏 —— 又拿出一支按动钢笔,笔帽上有个小橡皮,是他攒了两周零花钱买的。
“我现在就记下来,比如肚子痛要喝温水,敷热水袋温度要 40 到 45c,胃痉挛要吃颠茄片,10mg \/ 片……”
他写字的时候,笔尖离纸很近,一笔一划的,认真得像个听话的小学生,连标点符号都写得圆圆的,还在 “颠茄片” 旁边画了个小药片的图案,药片上还画了两道横线,像药的纹路。
陆衍之看着他们互动,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眼里的温柔像化了的蜜糖。
他给苏清沅重新冲了杯热可可,还加了一勺她喜欢的榛子酱 —— 是他托朋友从土耳其带回来的,不甜不腻,带着坚果的香,又给路屿倒了杯温牛奶,杯子是路屿专用的,上面印着 “小摄影师” 三个字,杯把上还缠着他自己编的红绳。
“别光顾着记,先喝点东西。” 他把热可可递给苏清沅,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背,“牛奶养胃,你刚才帮着忙前忙后,也该歇会儿了,不然等会儿吃生煎都没力气。”
“谢谢衍之哥!”
路屿接过牛奶,喝了一口,眼睛突然亮起来,像是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 —— 是深红色的锦盒,上面还系着金线,金线有点松,他特意拽了拽系紧,锦盒边缘的金线还勾了他的指尖一下。
“对了,这个是我给苏姐姐带的礼物,是燕京‘荣宝斋’的糖画,那个王师傅在琉璃厂摆摊 40 年了,我上周回沧州看爷爷,特意排队等了 1 小时,让他做了个小兔子的,你看可爱吗?”
锦盒打开的瞬间,一股甜甜的焦糖香飘了出来,连吧台对面的客人都忍不住转头看过来,鼻子轻轻嗅了嗅。
里面的糖画晶莹剔透,像琥珀一样,小兔子的耳朵竖得高高的,长 3 厘米,尾巴圆滚滚的,只有 1 厘米,眼睛是用黑芝麻点的,连爪子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阳光透过糖画,在苏清沅的手背上投下淡淡的琥珀色光晕,暖暖的。
苏清沅拿起来时,糖画的边缘有点粘手指,甜香粘在指尖,舔一下是纯纯的焦糖味,暖意在指腹散开,一直传到心口。
“太可爱了,谢谢你啊小路,我很喜欢。” 她笑着说,指尖轻轻碰了碰小兔子的耳朵,“要好好收起来 —— 放在我的书桌抽屉里,每天都能看到。”
“喜欢就好!”
路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露出两颗小虎牙,嘴角还沾了点刚才喝牛奶的奶渍。
“我本来想让王师傅做个相机造型的,就是我上次在老相机店看到的徕卡 m3,可是王师傅说相机的镜头和快门太复杂,糖画容易断,怕我拿回去碎了。”
他手比划着熬糖的动作,掌心向上,像捧着看不见的糖浆,
“下次我自己学糖画,亲手给你做个一模一样的相机!我还查了教程,说要先练熬糖,熬到琥珀色就刚好,不能太稀也不能太稠。”
苏清沅心里暖暖的,像喝了热可可一样,她又摸了摸路屿的头:
“好啊,我等着,到时候我们一起把糖画挂在酒吧里,就挂在唱片机旁边,让来的客人都看看小路做的糖画,肯定没人见过这么特别的装饰。”
酒吧里的爵士乐还在继续,唱片机转到了《Fly me to the moon》,法兰克?辛纳屈的嗓音温柔得像羽毛,裹着暖光,落在每个人身上。
陆衍之靠在吧台上,看着苏清沅和路屿趴在桌上聊糖画的做法,路屿还拿着笔在笔记本上画糖画的草图,画的相机镜头歪歪扭扭,像个小圆圈,苏清沅偶尔指一下,告诉他 “镜头要画圆一点,不然不像徕卡 m3”——
这样细碎的画面,让他想起以前在刑侦队的日子,充斥着案件和危机,连吃饭都要盯着卷宗,手指上总沾着墨水的痕迹。
如今被这些温暖填满,他才明白,幸福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是身边人的笑声,是手上的温,是眼里的光,这些细碎的东西凑在一起,才是真的安稳。
就在这时,路屿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着 “爷爷” 两个字,铃声是他自己录的爷爷的声音:
“小路啊,吃饭了没?”
他接起电话,声音响亮得整个酒吧都能听见,像小喇叭一样:
“爷爷!我在衍之哥的酒吧呢,刚才还帮着救了个人,就是有个哥哥胃痉挛,我递了温水,苏姐姐给了药,苏姐姐说我做得特别好!……
嗯,我知道了,明天就回去,我还拍了好多江州的照片,有老码头的日落,还有酒吧门口的梧桐树,树叶都黄了一点,回去给你和奶奶看!…… 好,爷爷再见,你跟奶奶早点睡,别等我电话了!”
挂了电话,路屿的眼神有点舍不得,他揪着帆布包的带子,指尖蹭着包上的小补丁 —— 是苏清沅给他缝的,因为上次他把包勾在了树枝上,破了个小洞,补丁是淡蓝色的布,还绣了个小太阳。
“爷爷让我明天回去,说家里的杭白菊该摘了,要做菊花茶,去年的菊花茶都喝完了,奶奶说今年要多做一点,给衍之哥和苏姐姐也带点。”
他抬头看着陆衍之和苏清沅,眼里的不舍像要溢出来,
“衍之哥,苏姐姐,等我下次来江州,还来你们的酒吧,还要跟你们一起去拍老码头的日出,上次拍日落没拍好,这次要拍日出;
还要去吃‘张记生煎’,上次没吃够,这次要吃四个;还要学急救知识,下次遇到有人不舒服,我也能帮忙!”
“好,我们等你。”
陆衍之摸了摸他的头,手指蹭到他帽子上的绒毛,软乎乎的。
“明天我送你去车站,给你带点江州的特产,‘桂香园’的酥糖和桂花糕,都是你奶奶喜欢的 ——‘桂香园’是 1925 年开的老字号,酥糖是芝麻味的,不粘牙,桂花糕里的桂花是去年秋天我在江边摘的,晒在阳台,香了一整个冬天,回去给爷爷奶奶尝尝。”
“谢谢衍之哥!”
路屿高兴地跳了起来,突然想起什么,抓起相机说:
“对了,我还没跟你们合过影呢,我们现在拍一张吧,以后想你们了就看看照片!我把相机调成暖色调,拍出来会很温柔!”
苏清沅和陆衍之对视一眼,都笑了,眼里的温柔像要缠在一起。
路屿站在中间,一手挽着苏清沅的胳膊,一手挽着陆衍之的胳膊,把相机举到面前,手指在相机按键上飞快按了几下,又凑近屏幕看了看,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再调了调色温,直到屏幕里三人的脸都裹着暖光,才咧开嘴笑:
“衍之哥,你往苏姐姐那边靠一点,苏姐姐,你笑一笑嘛,你笑起来好看!”
陆衍之顺着他的话,往苏清沅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苏清沅也弯了弯嘴角,眼里的笑意像盛了星光。
“三、二、一!”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三人的笑容定格在画面里 —— 苏清沅的嘴角带着浅笑,头发被灯光照得有点浅棕;
陆衍之的眼里满是温柔,手轻轻搭在路屿的肩上;路屿的牙齿都露了出来,帽子歪了一点,显得格外可爱。
夜深了,酒吧打烊后,陆衍之送苏清沅回家。
车里的暖气开得刚好,24c,不冷不热,出风口飘出淡淡的雪松香 —— 是苏清沅上次买的香薰片。
苏清沅看着手机里的合影,手指反复放大,看路屿歪着的帽子,看陆衍之搭在路屿肩上的手,手机壳是路屿上次画的,除了小太阳,还有个小相机,挂着个樱桃挂饰,是陆衍之去年情人节送她的,樱桃的漆有点掉了,她却一直没换。
“小路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跟他在一起,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好几岁,刚才跟他聊糖画,都忘了时间。”
“他就是个小开心果。”
陆衍之握住她的手,他的指尖还带着调酒时留下的淡淡柠檬香,是后院柠檬树的味道,指腹蹭过她的指节,那里有她在医院打针留下的浅印,他记得每一个关于她的小细节。
“以后我们要是有个孩子,像他一样活泼可爱,也挺好的 —— 早上一起去买生煎,下午去拍老码头,晚上在酒吧里写作业,想想都觉得好。”
苏清沅的脸微微泛红,像喝了点红酒,连耳尖都透着粉。
她轻轻点了点头,手指在陆衍之的手心里挠了一下,痒痒的。
陆衍之反手握住,把她的手包在掌心,暖意在两人的指尖流转。
车窗外的夜色很静,路灯的光晕在车窗上缓缓流淌,像打翻的蜂蜜,连掠过的树影都带着暖。
车开过江边时,苏清沅还打开车窗闻了闻,风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 —— 是江边那排 30 年的桂树,香味混着江水的湿气,格外清新,吸一口都觉得心里甜。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心里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 那些平凡的日常,那些细碎的温暖,比如一起冲热可可,一起等路屿来玩,一起看老码头的日出,正是幸福最真实的模样。
而此时的路家,路老爷子正坐在客厅的花梨木藤椅上 —— 这藤椅是他年轻时从苏州买的,坐了 40 年,藤条都包了浆,摸起来滑溜溜的。
他戴着 300 度的老花镜,镜腿用胶布缠了一圈,是上次摔断后粘的,手里拿着老年机,字体调得最大,屏幕上是路屿发来的合影。
他手指轻轻划过屏幕,指腹有点糙,是常年干农活磨的,划过陆衍之的笑脸时,动作放得特别轻,像怕碰碎了屏幕里的温暖:
“你看衍之和清沅,多般配,清沅温柔,衍之细心,以前衍之总皱着眉,像有解不开的心事,现在笑起来多好看。”
路奶奶放下手里的青菜 —— 是早上从菜市场买的,新鲜得还带泥,叶子上的水珠还没干,她凑过来看了一眼,笑着点头,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像盛开的菊花:
“是啊,衍之这孩子,以前在刑侦队的时候,过年都不怎么回家,每次打电话都说忙,现在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了,我们也放心了。”
她拿起桌上的针线筐,里面放着一团红色的线,
“下次去江州,我给他们做件红棉袄,用新疆长绒棉做面,里子加驼毛,冬天穿刚好暖和,再绣个‘囍’字在衣襟上,喜庆,也让他们沾沾喜气。”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窗台上,映着两位老人慈祥的笑容,客厅里飘着淡淡的菊花香 —— 是阳台晒的杭白菊,已经半干了,风从阳台吹进来,带着菊花的清苦和暖。
温暖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房间里,也弥漫在每个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