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集体乞讨大会,最终以皇帝赢彻龙体欠安提前退朝而狼狈收场。
他不仅一分钱没捐到,反而被那群戏精附体的老臣们,了一军,搞得灰头土脸,当众下不来台。
回到御书房,他气得当场就砸了一套自己最心爱的汝窑茶具。
“反了!简直是反了!”
“一群乱臣贼子!”
他想杀人。
可他偏偏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因为从头到尾,那些老臣们没有一句是在顶撞他。
他们只是在哭穷,在诉苦,在表达自己为了追随陛下过得有多么的凄惨。
这比直接造反还让他感到难受。
“内部激励,看来是行不通了。”
赢彻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眼神阴鸷得像一头受伤的孤狼。
“这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安逸日子过得太久了。已经忘了这个天下是谁打下来的了。”
“既然他们不愿奉献。”
“那朕,就给他们创造一个必须奉献的理由!”
制造一场外部危机,用战争的阴云,来重新笼罩这个早已开始懈怠的朝堂,他要用敌人的刀,来逼着这群懒惰的臣子为他卖命!
于是,一道密旨被快马加鞭送往了北境。
【宿主,目标人物赢彻已启动外部压力计划。】
【他已密令北境守将故意挑起与靖南王势力的边境摩擦,并嫁祸给对方。】
苏念正躺在自家丞相府的摇椅上,悠闲地看着一本新到手的话本子。
她那十天的病假已经被她用各种理由延长到了一个月。
现在,整个京城的官员都知道,他们的女丞相操劳过度,如今身娇体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个不管事的。
【哦?这就开始准备引狼入室了?】她翻了一页书,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意外。
【是的。】001回答道,【根据模型推演,一旦战事开启,他便有足够的理由向所有官员和富商强行募捐,并以战时状态为名,打压所有异见者。】
【想得倒挺美。】苏念笑了笑,【可惜他选错了狼。】
【001,是时候把我们的第三卷给那位远在边关的岳将军,送一份加急版过去了。】
【指令确认。《为臣之道》第三卷“润”学与跳槽指南,已通过飞鸽传书加密通道发出。预计今晚子时可送达岳山将军之手。】
【顺便,】苏念补充道,【也给那位爱民如子的靖南王送一份。】
【就当是提前打个招呼了。】
北境,雁门关。
一场看似是意外的军事摩擦刚刚结束。
大周的守军与靖南王的边防军因为一个走失的牧民而大打出手,双方各有死伤。
镇守边关的大将军岳山,正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远处那渐渐退去的靖南王军队,眉头紧锁。
他知道,这所谓的意外,根本就是一场由上面一手导演的阴谋。
他厌倦了。
他岳山世代将门,忠肝义胆,他自己守这雁门关守了整整二十年。
守的是大周的百姓,是天下的太平。
可现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却要让他将刀挥向自己的同胞,去打一场毫无意义只为满足帝王私欲的内战?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一只信鸽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从信鸽的腿上解下了一个小小的竹筒,竹筒里,是一卷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书稿。
书稿的封面上没有署名。
只有几个用狂草写就的大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润”学总纲】
当晚,岳山的营帐里灯火亮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当副将再次来向他请示是否要继续“挑衅”时。
他看到的,是自家将军那双布满了血丝却又亮得像两颗寒星的眼睛。
“将军,我们……”
“传我将令!”岳山猛地站起身,声音铿锵有力,不容置喙。
“召集所有我的亲兵!”
“清点所有军中粮草金银!”
“打包带走!”
“另外,”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前所未有的决绝,“……去,把府库里那面三百年的前朝玄鸟旗给我升起来!”
副将彻底傻了。
“将军!您这是要……要反了?”
岳山摇了摇头。
他走到地图前,将手指重重地点在了雁门关的对面,那片属于靖南王、富庶土地。
“不。”
“不是造反。”
“这叫……”
他一字一顿地说。
“良禽择木而栖。”
“老子要跳槽!”
一个足以让整个大周王朝,都为之震动的消息,传回了京城。
北境守将岳山叛了!
他不,带着自己麾下最精锐的三万岳家军,一夜之间集体投奔了南方的靖南王。
甚至还把整个雁门关连同关内囤积了十年的所有粮草和军械都当成投名状,一并送给了对方!
雁门关这座被誉为大周咽喉的天下第一雄关,就这么兵不血刃地易主了!
御书房里。
赢彻看着手中那份由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军报,整个人都傻了。
他只是想在边境点一根小小的火柴,结果,岳山那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直接把整个火药库都给搬到敌人那边去了?
这他妈的是什么操作?
“噗”
一口鲜血从赢彻的口中猛地喷了出来,溅红了面前那张写满了万世功业的龙案。
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气晕了过去。
而在遥远的江南,一座山清水秀的别院里。
苏念刚刚收到了一封来自靖南王的信。
信中,靖南王向她发出了邀请。
【先生之才,胜卧龙十倍。若先生不弃,本王愿以国师之位,扫榻相迎!】
苏念看着那封信,笑了笑。
然后,随手将其扔进了旁边的炭火盆里。
她对给别人打工,已经没兴趣了。
无论是姓赢的,还是姓朱的。
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一个看热闹的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