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张家庄,庄里住着个叫张大的汉子。这人五大三粗,性子急躁,说话粗声大气,三句不离脏字,村里人都躲着他走。
这年清明,张大随族人上山祭祖。山路崎岖,他走得不耐烦,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他娘的,年年折腾人,死都死了,还祭什么祭!”
领队的族老回头瞪他一眼:“祭祖之时,嘴上积德!”
张大撇撇嘴,虽不再骂骂咧咧,心里却老大不痛快。
到了祖坟前,众人摆好祭品,点燃香烛。香烟袅袅中,族老领着众人行礼,念念有词:“列祖列宗在上,子孙前来祭拜,祈求保佑家族平安,人丁兴旺...”
张大跪在后面,只觉得膝盖生疼。他左顾右盼,见没人注意,便悄悄摸出随身带的酒壶,咕咚灌了几口。酒劲上来,他越发烦躁,只觉得这祭祖的规矩太多——不能大声说话,不能说脏话,不能打架,更不能在一旁大小便。
“真是麻烦!”他心里嘀咕着,趁人不备,溜到了坟地旁的树林里。
“凭什么这么多规矩?老子偏要方便方便!”他解了裤带,正要小解,忽听身后一声咳嗽。
张大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站在不远处。
“年轻人,在祖坟旁解手,不怕冲撞了先人吗?”老者缓缓道。
张大系好裤带,没好气地说:“关你什么事?老子憋不住了还得忍着?”
老者不恼不怒,只是摇头:“举头三尺有神明,更何况在祖先安息之地。你这样不守礼数,会遭报应的。”
“报应?哈哈哈!”张大大笑,“老子活了三十多年,怎么没见什么报应?”
老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入林中不见了。
祭祖结束后,张大回到家中,倒头就睡。半夜里,他突然腹痛如绞,疼得在床上打滚。妻子急忙请来郎中,把脉问诊后却看不出所以然。
接连几日,张大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整个人瘦了一圈。更奇怪的是,他一张口想说话,就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仿佛喉咙里塞了棉花。
村里人私下议论,说这是冲撞了祖先的报应。
张大的老母亲泪流满面,拉着他的手说:“儿啊,你去祠堂给祖宗磕个头,认个错吧!”
张大起初不肯,但病痛折磨得他实在受不了,只得勉强跟着母亲来到祠堂。
跪在祖宗牌位前,他有气无力地磕了三个头。说来也怪,磕完头,他感觉身上轻松了些。
当晚,张大梦中又见到了那位白发老者。老者对他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你要真正明白,祭祖为何有那些规矩。”
老者继续说道:“祭祖时不大声说话,是怕惊扰祖先安宁;不说脏话,是表示对先人的尊重;不与人打架,是维护家族和睦;不在旁大小便,是保持祭祀之地的洁净庄重。这些规矩,表面是约束,实则是教养,是对祖先的感恩和怀念啊!”
张大醒来,汗流浃背,心中豁然开朗。
第二天,他挣扎着起床,让妻子扶着再次来到祠堂。这次,他真心实意地跪在祖宗牌位前,磕头认错,发誓今后一定守礼守法,尊重传统。
说也奇怪,自那以后,张大的病一天天好转,不出半月便痊愈了。
更让人惊讶的是,病好后的张大仿佛换了个人。说话不再粗声大气,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还主动承担起维护祠堂的事务。每年祭祖,他总是最早到最晚走,细心准备一切。
村里人都说,张家祖宗显灵,点化了这个不肖子孙。
后来有个云游道士经过张家庄,听说此事后笑道:“哪是什么祖宗显灵?那白发老者分明是本地土地公。他见张大不守礼法,故意施以小惩大诫。那张大自己心生悔意,病自然就好了。人的敬畏之心,才是最好的良药啊!”
从此,张家庄祭祖的规矩一代代传了下来,再无人敢违反。人们都说,对祖先的敬畏,就是对自身来处的尊重;对传统的守护,就是对子孙后代的负责。
这道理,简单却深刻,伴随着袅袅香烟,在岁月长河中绵延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