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的眼睛更亮了:“真的?太好了!姐!”
他紧紧回握住我的手,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像一把刀,狠狠剜着我的心。
“嗯,真的。”
我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怕泄露里面的痛苦和绝望,
“你好好养身体,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姐,你脸色好差。”
林阳仔细端详着我的脸,清澈的眼底浮起担忧,
“是不是太累了?是不是……是不是那个欺负你的坏人……他又出现了?他又找你麻烦了?”
他指的是半年前那个突然出现、搅乱了我们生活、让我被迫离开家“躲起来”的神秘人。
弟弟只知道那是个可怕的“坏人”,让姐姐受了委屈,却不知道那“坏人”就是此刻操控着我们姐弟命运的顾衍,更不知道我现在的“工作”是什么。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巨石砸中。
那个“坏人”……就在门外守着!
就在掌控着这一切!
我连忙摇头,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
“胡说什么呢!那都多久前的事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谎言。
“那好吧”
林阳还是有些不信,担忧地看着我,
“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啊?怎么看起来这么累?”
“我……”
我脑子飞快地转着,必须编造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在……在一家很高档的私人疗养院工作!照顾的都是特别重要的VIp客户,要求很高,规矩也多,不能随便请假,所以之前才没来看你。”
我尽量让语气显得可信,甚至带上一点“自豪”,
“工资很高的!你看,手术费都凑齐了!”
我指了指周围VIp病房的环境,试图佐证。
安雅在一旁听着,眼神里的忧虑更深了。
她知道我在哪里,知道所谓的“私人疗养院”是什么样的地方。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在我的眼神恳求下,最终只是抿紧了唇,默默低下头继续削苹果。
林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哦……那肯定很辛苦。姐,那你小心点,别累着自己。”
他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心疼,
“安雅姐说手术的钱都凑够了。要不……做完手术你就别干了吧?太累了,我真的好想你,想你能常来看看我。”
他稚嫩的话语像最柔软的刀子,精准地刺中我心中最酸涩的地方。
我强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用尽全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
“傻孩子,有钱不赚大傻蛋啊!姐姐没事,真的。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身体养得棒棒的,准备手术,其他的都不用管,知道吗?
不要紧张,安德森医生可是最厉害的。”
我絮絮叨叨地叮嘱着,仿佛这样就能驱散病房里弥漫的沉重和那无处不在的、门外阴影带来的窒息感。
时间在絮叨的叮嘱中流逝得飞快。我贪婪地看着弟弟鲜活的脸庞,听着他分享病房里的小趣事,努力将这一刻的温暖刻进心底。
安雅偶尔插几句话,试图让气氛轻松些,但她的目光始终带着沉甸甸的忧虑,像一层无形的网,罩在我强撑的笑容上。
“时间到了。陈默毫无起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像冰冷的钟声敲碎了病房里短暂的温情。
我的心猛地一沉,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林阳脸上的笑容瞬间黯淡下去,他紧紧抓住我的手,清澈的眼睛里满是不舍:
“姐,你这么快就要走了?”
“嗯,姐姐.....还要回去工作。”
我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喉咙发紧。
我俯身用力抱了抱他,少年单薄的肩膀硌得我生疼,却是我此刻唯一的真实感,
“记住姐姐的话,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姐姐等你手术成功的好消息!”
我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怕泄露里面的恐慌。
“嗯!姐,你也照顾好自己!”
林阳用力点头,努力笑着,但那笑容里已经有了离别的忧愁。
安雅站起身,送我到门口。
在陈默视线不及的角落,她紧紧握住我的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急切的颤抖:“晚晚,你...
“我没事,”我飞快地打断她,几乎是哀求地看着她,
“帮我照顾好阳阳,求你。”
我挣脱她的手,不敢再多停留一秒,怕自己会崩溃。
在陈默无声的“护送”下,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离开了那道微弱的光,重新坠入顾宅那无边的冰冷黑暗。
回到那间巨大而空旷的卧室,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我机械地脱下那件不属于我的连衣裙,换上柔软的睡衣。
镜子里的人影苍白得像纸,空洞的眼神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弟弟担忧的脸,安雅欲言又止的目光,门外陈默沉默的阴影....所有画面在脑海里翻搅,最终都沉淀为一片死寂的麻木。
我把自己摔进柔软得令人窒息的大床里,用被子蒙住头,只想隔绝这令人绝望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厚重的房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没有敲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侵入感。
顾衍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走廊的光,看不清表情,
只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带着夜露寒意的压迫感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他反手关上门,沉重的落锁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像砸在我的心上。
他没有开灯,径直走到床边。黑暗中,他俯视着蜷缩在被子里的我,
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穿透薄被,落在我僵硬的脊背上。
“怎么?”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在寂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峭,
“见了你亲爱的弟弟,还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的心跳骤然停止,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四肢百骸。
我僵硬地躺着,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我的心跳骤然停止,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四肢百骸。
我僵硬地躺着,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似乎失去了耐心,猛地掀开被子!
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我单薄的身体,激起一阵战栗。
他带着薄茧的手指粗暴地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转过头面对他。
黑暗中,他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清晰地倒映着我此刻狼狈不堪、惊恐万分的脸--没有一丝见到亲人后的喜悦,只有深不见底的恐惧和一片荒芜的死寂。
“呵,”
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浓浓的审视和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看来这一个小时的‘恩赐’,也没能让你这张脸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