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空旷无比的角斗场中央,随着声音传来,如同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无数错综复杂的堡垒、壕沟、箭塔、以及各种各样散发着战争气息的军事工事。这片平地,眨眼的功夫,变成了一片杀机暗藏的立体战场。
在苏文渊二人身后,光影流转,八道年轻身影凭空浮现。兵家先贤将几名各有特点的天骄聚在一起,其中便包括了那个以杀字破局的萧北辰,弃权明志的公孙衍,以及那个用拳头讲道理的拓跋烈。
十位天骄,齐聚一堂。
“第三关,兵家问战。”
宏大的声音,再次在所有人的头顶响起,带着无上的威严。
“此关,不考个人之勇武,只考尔等……为将之才。”
“十人一组,分为玄、黄两军。”
“每军五人,各领兵卒千人,兵符一枚。”
“战场之上,插有黑、白、赤、青、黄,五色战旗,各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旗下皆有百名精锐甲士镇守。”
“尔等之任务,便是在这片五行迷踪阵之中,合纵连横,排兵布阵,相互攻伐。”
“两个时辰之内……”
那个声音微微一顿,接下来的话语透露着残酷。
“……夺得对方主将兵符,或打破敌方高地,或占领三面以上战旗者,为胜。”
“胜者,全员晋级。”
“败者……”
“……全员淘汰。”
他们没想到,第三关的考验,竟会如此的直接,也如此的惨烈!
这不是简单的个人秀,而是一场考验团队协作、临场应变、以及对人性最深刻洞察的真正战争。
“分组,开始。”
宏大的声音落下。
十人脚下的地面,亮起了一道道复杂的光纹。
苏文渊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量将自己包裹,下一刻,他便出现在了战场的南侧。与他一同被分到玄军的,还有郑修远、公孙衍、以及另外两名气息沉稳的世家子弟。
而在他们的对面,战场的北侧。
萧北辰、拓跋烈以及另外三名同样气息不凡的天骄,则聚到了一起。
分组完成的瞬间。
两军的身后,各自浮现出了一千名身披制式铠甲,手持长戈,眼神却略显空洞的兵家英魂。
苏文渊与萧北辰,被规则默认为各自队伍主将的手中,也各自多出了一枚沉甸甸的虎形兵符。
“此战……”
苏文渊看着对面,以萧北辰与拓跋烈为首的黄军阵容,眼眸之中,闪过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考试之前,他便看过本场考试值得关注的天骄资料。
萧北辰,其人行事果决,深谙法家“以战止战”之道,必是强攻猛打之辈。
拓跋烈,更是野蛮生长,信奉强者为尊,其战术想必暗含草原的狡诈凶狠。
再加上另外三名同样非易与之辈的天骄。
对方这套阵容,简直就是沙场之上先锋战营的首选。
而反观自己这边。
郑修远,虽有君子之风,但其道偏于守成,不擅兵行险着。
公孙衍,更是逍遥出世,恐怕压根就没什么争胜之心。
至于另外那两位世家子弟,虽然气息沉稳,但也同样少了一股沙场之上,一往无前的悍勇之气。
自己这边的阵容,与其说是玄军,不如说是……文军。
以文对武。
以守对攻。
这场棋局,从一开始便已陷入了绝对的劣势。
……
“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
黄军阵营之中,拓跋烈看着对面那五个,看起来都文质彬彬,仿佛一捏就碎的软柿子,脸上露出残忍嗜血的笑容。
“萧兄,”他转过头,对着身旁一脸冰冷酷烈之色的萧北辰,大大咧咧地说道,“依我看,此战根本无需什么计谋。”
“你我二人,各率五百精兵,从左右两翼,冲杀过去。”
“不出半个时辰,必能将他们杀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他的策略虽然说是粗糙,但确实不失为以长制敌的好办法。
萧北辰,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
“拓跋兄,轻敌乃兵家大忌。”他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般,冰冷而又理智,“对面那五人,看似文弱。但能走到这里的,又岂有真正的易与之辈?”
他的目光越过遍布迷雾的战场,牢牢锁定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地形,一言不发的青衫身影之上。
“尤其是那个……苏文渊。”
他的眼中,忌惮之色一闪而逝。
“此人,是我等此行最大的对手。”
“他的心,比你我加起来,都要更黑,也更狠。你莫要忘了关于他在北境的事迹”
拓跋烈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等。”
萧北辰,只吐出了一个字。
他的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战场之上,五面战旗,呈五行方位而立。其彼此之间,必有相生相克之理。”
“而那苏文渊,其人最擅长的便是谋定而后动,于细微之处,寻找破局之机。”
“他必然会先派人,去试探那五面战旗的虚实。”
“而我们要做的,便是……”
他的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将计就计。”
“以战旗为饵,设下埋伏。”
“先断其一指。”
“再……将其全歼。”
……
玄军的阵营之内。
苏文渊同样在进行着战前,最后的谋划。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的计谋,都显得有些苍白。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自己这边的长处发挥到极致。
他望着眼前四位风格迥异的队友,缓缓开口。
“诸位。”
“此战敌强我弱,形势于我等极为不利。”
他的开场白,直接而又残酷,将两位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的世家子弟,拉回了现实。
“故而我以为,此战我等不应求胜。”
“而应……求平。”
“平?”郑修远眉头一皱,“苏兄此言何意?”
“很简单。”苏文渊指着那代表着规则的虚空,一字一顿地说道,“规则有二。其一,夺帅。其二,夺旗。”
“以我等之实力,想要在两个时辰之内,攻破对方由萧北辰与拓跋烈,亲自镇守的本阵,夺取帅符,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我们唯一的生路,便只有夺旗。”
“只要能在两个时辰之内,拿下三面战旗,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他看着众人,脑海中推演了千百遍的战术,开始一一布置。
“郑兄,你道心稳固,由你率三百兵卒,镇守我军本阵,稳住阵脚,此为不动如山。”
郑修远点了点头。
“两位兄台,”他又看向那两名世家子弟,“你二人出身名门,想必于军中战阵之法,亦有涉猎。由你二人,各率两百兵卒,为左右两翼,与本阵互为犄角,随时准备策应。此为难知如阴。”
那两人也同样抱拳领命。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仿佛置身事外的公孙衍身上。
“至于公孙兄……”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你,自由了。”
“嗯?”公孙衍神情一怔。
“你不喜争斗,更喜逍遥之意。”苏文渊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既如此,我便不强求。”
“你可以不参与任何的战斗。”
“但是需要帮我们队伍做一件事。”
他指着五面在迷雾之中若隐若现的战旗。
“去看一看。”
“每一面战旗之下镇守的兵家英魂,其战阵的特点、五行的属性,以及最薄弱的破绽。”
“只需看,无需战。”
“此为……”
“……上兵伐谋。”
公孙衍有些呆住了。眼前这位将自己那份出世之心,都算计在内,着实盘算的够道爷的。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苏文渊……”
“你,真是个魔鬼。”
说完,他也真的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
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青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尽是迷雾的战场之中。
苏文渊注视着他消失的方向,随即转过身,将那枚代表着主将身份的虎符,交到了郑修远的手中。
“苏兄,你这是……”
“郑兄,”苏文渊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才是此战的主将。”
“而我……”
他将仅剩的三百兵卒,召集到了自己的麾下,脸上浮现神秘的微笑。
“不喜欢固守,偏喜欢反其道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