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屏幕亮了。
江无涯站在前面，手还停在半空。刚才他刚把孩子们安顿好，转身要走，这破机器自己通了电。他记得昨天这玩意儿还是死的，线路都没接稳。
雪花点跳了几下，画面突然清晰。
一个男人出现在屏幕上。白大褂，金丝眼镜，手里转着一块青铜怀表。他笑了一下，声音像播音员：“江无涯，游戏该结束了。”
江无涯手指一紧，指甲掐进掌心。这个人他认识。周慕白，前疾控中心同事，办公室就在他对面。以前天天一起抢食堂最后一份红烧肉的人，现在坐在燃烧的走廊里，像在主持新闻联播。
“你救走的每一个孩子，都是我计划的一部分。”周慕白轻轻开口，“你以为你在救人？不，你是在帮我筛选最优质的实验体。”
江无涯没动。身后传来抽气声。几个刚醒的孩子开始发抖，其中一个突然抱着头蹲下，脖子后面皮肤发红，像是有东西在发热。
张婶一把冲过去抱住那孩子，回头吼：“关窗！拉帘子！别让这疯子吓着娃！”
大妈们立刻行动。有人拿泡面箱堵窗户缝，有人抡起锤子砸配电盒。铁皮猪低吼一声，尾巴扫过地面，把散落的零件堆成屏障。童童缩在墙角，手里死死攥着弹弓。
电视里的倒计时跳了出来：00:59:59。
一秒一秒往下掉。
周慕白继续说：“自毁程序已启动。全球所有联网终端都将同步播放这段影像。人类文明的最后一课，由我来上。而你，江无涯，是唯一的旁听生。”
江无涯盯着那张脸。他想起老主任临死前说的话，“守住咱们的窝”。他也想起饭桶第一次用獠牙撬开超市门时，叼出来一箱红烧牛肉面的模样。
他低头看了眼脚边的地图——那是孩子们画的x-07实验室结构图。中央标着“核心区”，旁边十二个舱室连成一排。
原来早就被盯上了。
他猛地转身，抄起地上一根钢筋棍就往电视砸去。
“砰！”
屏幕爆裂，火花四溅。周慕白的笑容卡在最后一帧，然后彻底黑屏。
大厅一下子安静了。
江无涯喘着气站着，手里还握着半截天线。铁皮猪蹭到他身边，鼻孔喷出两道热气。泡面猴从天花板跳下来，抓着他裤兜翻找零食。
系统提示响起：
【检测到终极威胁，建议立即撤离】
江无涯冷笑一声：“撤？往哪撤？外面全是酸雨，孩子刚救回来，你能让他们光着脚跑三十公里？”
他把钢筋棍往地上一插，大步走向仓库门口。
“饭桶！去找存粮！泡面、罐头、压缩饼干，全搬出来！铁皮猪，把最近收的金属废料熔了，做防御桩！陈卫生！纸鹤编队马上升空，半径十公里内给我盯死每一寸地！”
命令一条条下达。
泡面猴吱了一声，翻着跟头跑了。饭桶甩了甩耳朵，转身撞向储物间大门。铁皮猪趴在地上，胃部发出咕噜声，开始消化昨晚捡的汽车残骸。
陈卫生从角落钻出来，手里拿着一叠涂了银粉的纸片。“纸甲升级版能反射信号，但需要更多胶水。”他说完搓了搓手里的纸团，“赵铁柱那边刚送来一批废旧橡胶，够用。”
江无涯点头：“编二十只侦察鹤，五只巡逻，五只备用，剩下十只贴地飞行，专找地下入口。”
“明白。”
他又转向童童：“你带儿童侦察队，负责内部巡查。任何人靠近核心区域，立刻报告。”
童童敬了个礼，带着几个孩子跑去哨塔。
张婶这时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热粥：“先吃口东西吧，你从昨晚就没合眼。”
江无涯摇头：“等打完再说。”
张婶瞪他：“你不吃，他们也不敢吃。”
江无涯看了看四周。居民们正在搬沙袋、焊铁板、绑绳索。有个老头用晾衣杆绑上刀片当长矛，还有人把广场舞音响改装成噪音炮。
他接过碗，一口气喝完，把碗塞回张婶手里：“告诉所有人，这不是逃命，是守家。”
话音刚落，系统再次提示：
【道德声望达到临界值，解锁终极任务链：守城之战】
江无涯没理它。他走到大厅中央，一脚踩碎电视残骸上的玻璃。
“周慕白。”他低声说，“你选错了对手。”
窗外晨光刺破云层，照在钢骨哨塔上。警报器还在响，但没人再慌乱。
这时陈卫生跑进来，脸色变了：“饲主大人，纸鹤发现异常。”
江无涯抬头：“说。”
“东侧三公里，地面有震动。不是丧尸群，节奏太规律。像是……机械部队在集结。”
江无涯摸出螺丝刀，在地上划了条线：“通知赵铁柱，按b计划调运钢筋。让林小闪准备供电模块，随时启动电磁干扰。”
“她还在修复控制芯片……”
“让她醒着就行。”
陈卫生刚要走，又停下：“还有件事。刚才纸鹤拍到的画面里，有个身影很像03号实验体。”
江无涯动作一顿。
那个替身少年，最后把芯片塞进他口袋的那个。
“他还活着？”
“不确定。画面只有两秒，然后信号被切断了。”
江无涯眯起眼：“如果真是他，那就说明周慕白的系统有漏洞。有人能在内部传消息。”
他转身走向工具台，翻出一堆零件。
“既然他想玩直播宣战，那就让他看看我们的回应。”
童童这时冲进来：“饲主！雷达显示西北方向又有无人机靠近！这次不是燃烧弹，是……投放装置！”
江无涯抓起对讲机：“全体注意！目标不是攻击，是撒播！重复，是生物污染！封闭所有通风口！穿防护服！饭桶带队清外围，铁皮猪准备盾阵！”
警报声拉得更长。
陈卫生带着纸鹤群起飞，银色翅膀在空中组成拦截网。张婶组织大妈们封窗，用胶带缠住每一条缝隙。童童爬上哨塔，弹弓上膛。
江无涯站在大厅门口，手里握着一枚自制电磁弹。
这是用洗衣机电机、电池组和卫生纸鹤金属膜拼出来的玩意儿，能不能炸还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件事。
这账不划算但得干。
远处天空出现黑点。
第一批无人机穿过云层，腹部舱门打开，洒下灰白色粉末。
江无涯举起电磁弹，对准信号源方向。
他的影子被晨光照得很长，一直延伸到避难所大门外的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