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丞相夫人说话,穆婉青像是疯了一样朝玉贵妃膝扑去:“我知道了!娘娘,是穆海棠,一定是穆海棠早就知道了什么,故意换了房间要害公主。”
“娘娘,她才是最恶毒的。”
“住口。” 一声怒喝如惊雷炸响,宇文谨猛地转身,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眼前的人烧化。
他盯着状若癫狂的穆婉青,伸手就掐住了她脖子:“事到如今,你还想攀咬旁人?自己做下这等龌龊事,倒有脸把脏水泼到无辜之人身上。”
“穆婉青,你当我们是傻子吗?从你处心积虑设计穆海棠开始,到如今牵扯出公主,桩桩件件,哪一件离得开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
“如今阴谋败露,不想着认罪,反倒想拉人垫背,你这心肠,比蛇蝎还要毒。”
穆婉青被掐的满脸涨红,却说不出一个字。
眼里除了惊恐还混着绝望,宇文谨低头睨着她,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将她凌迟:“你以为今日若是穆海棠出了事儿,你们就能就此揭过?”
“你们以为镇国大将军不在京中,他的女儿就能任你们这般算计?真当穆家世代忠良的名声是纸糊的?”
“便是圣上,也容不得你们动穆家的人。”
穆婉青痴痴地望着宇文谨,望着这个她从小就放在心里的男人。
可此刻,他眼里翻涌的怒意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那怒意深处,竟还藏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心疼?
他在心疼谁?
难道……难道是心疼穆海棠?
方才得知公主出事,他虽怒,却仍端着王爷的风度,不曾乱了分寸。
可自张茂喊出她们本要算计的是穆海棠时,他眼底的火就再也压不住了,那是恨不得将她们挫骨扬灰的狠厉。
原来,他并非对穆海棠无情,只是藏得太深,深到连他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原来,穆海棠那个贱人根本不是一厢情愿。
心口像是被巨石碾过,穆婉青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呼吸了。
她的意识在逐渐模糊,她恨穆海棠,恨男人都这般肤浅——就因为她生了张勾魂夺魄的脸,便让他们个个趋之若鹜,哪怕她除了那张脸再无长处,那些男人也甘愿捧在手心。
宇文谨的手还在不停收紧,穆婉青的脸涨得青紫,眼球几乎要凸出来,显然他是真动了杀心。
“王爷!”穆家大夫人猛地扑上前,头在青砖上磕得咚咚作响,“都是我干的,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撺掇着她做的,跟婉青没关系啊。”
她抬起头,头都磕出了血:“求王爷和贵妃娘娘开恩,放过她吧,臣妇……臣妇愿意以死谢罪,剐了我、斩了我都行,只求给我女儿留一条活路。”
说罢,她竟挣扎着要去撞旁边的廊柱,被刘嬷嬷眼疾手快地拦住。
宇文谨冷眼瞧着这场母女情深的戏码,手上的力道却没松半分。
穆婉青在他掌下徒劳地蹬着腿,眼角余光瞥见母亲额头的血痕,心里那点不甘与怨毒,忽然被一阵尖锐的悔恨刺穿——若不是自己非要跟穆海棠置那口气,何至于把母亲也拖进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最终玉贵妃开口:“谨儿,松手,让她这么轻易的死,太便宜她了,这口气,总得让昭华自己出了才算。”
宇文谨动作一顿,眼底的戾气仍未散去,却还是依言松了手。
穆婉青像条离了水的鱼,瘫在地上剧烈咳嗽,脖子上清晰的指痕红得吓人。
玉贵妃看向丞相夫人,开口道:“房间的事儿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公主会睡在穆海棠的房间里?”
顾夫人此时整个人都麻了,“哐当” 一声跪倒在地,哭着连连叩首:“娘娘,臣妇不知,臣妇真的不知啊。”
“今儿从讲经阁出来,寺里的僧人就把挂单簿给了臣妇,众位小姐都是按事先分好的禅房安置的。”
她抽噎着辩解,“原本公主是该跟您在南院住的,可云曦她们说想跟公主作伴,当时穆小姐不知去了哪里,也没带人来安置。”
“臣妇想着她那间空着也是空着,就把她的房间先给了公主,后来,穆小姐安置的时候,在剩下的房间里挑了靠里的一间。……”
她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娘娘是臣妇的一时疏忽,可我万万没料到,竟会让公主平白替穆海棠挡了这遭罪。
“你的意思,穆海棠根本就不知道你换了房间的事儿?”玉贵妃的声音平淡,目光落在顾夫人身。
顾夫人伏在地上:“臣妇不知……臣妇实在不敢撒谎。”
“那挂单簿她究竟看没看到,臣妇当真说不准。”
呵呵,不得不说,这顾夫人也是个中高手,一句轻飘飘的 “说不准”,看似是如实作答,实则不动声色地把穆海棠也拽进了浑水 ——
若穆海棠看过挂单簿,那她明知房间被换却不声张,便有了纵容祸事发生的嫌疑。
若她没看过,那这阴差阳错的祸事,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不管怎么说,也是昭华公主平白替她受过。
玉贵妃紧紧攥着手心,正待开口,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哐当”一声房门被人推开,玉贵妃眉头一皱正要呵斥,抬眼看清是昭华公主身边的侍女画屏,语气立刻沉了下来:“何事如此慌张?”
画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贵妃娘娘,方才……方才我与彩月给公主沐浴更衣后,公主说安神汤太苦,哭闹着要吃蜜饯。”
“这佛光寺里没有现成的,我便想着去各位夫人住处问问看谁家带了,谁知……谁知等我拿着蜜饯回来,就见彩月倒在屋里人事不省,公主……公主不见了。”
“奴婢已经寻遍了附近禅房,都没见着公主的影子,这才赶紧来报娘娘。”
玉贵妃瞬间变了脸色,她猛地站起身:“混账,我不是说了吗,让你们好好小心看着,怎么敢让公主独处?”
宇文谨亦是心头一紧,沉声道:“母妃莫慌,寺里就这么大,我立刻让人封锁各院门,仔细搜查。”
玉贵妃紧紧抓着宇文谨的手道:“快,快去找,昭华刚受了那样的惊吓,我怕她会想不开。”
此时,玉贵妃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她悔不该一时执念,她悔不该让她来这佛光寺祈福,她更悔不该插手她的婚事。
如今事情落到这个局面,还不如让她欢欢喜喜嫁到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