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残魂那句“两个都要”的魔鬼低语，如同在林妙妙脑子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虽然爆炸的余波很快被她强大的意志力压了下去，但那股子恶心和后劲儿，却久久不散。
她一边机械地采集着凝神花，一边在心里把那破系统（及其制造者）的祖宗十八代都亲切问候了一遍。
什么叫“资源再利用”？什么叫“效益最大化”？
合着在她这破系统眼里，人际关系就是一场冷冰冰的资源置换和项目投资？！
怪不得当初会绑定错目标，这核心算法从一开始就是歪的！
林妙妙越想越气，同时也感到一阵深深的庆幸。
幸好这玩意儿能量耗尽崩了！要是真跟着它的指导方针走，她别说逆天改命了，怕是早就在这扭曲的三观指引下，把自己作死八百回了！
她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旁边的谢遇安。
他依旧安静地站在那里，姿态闲适，仿佛与周围的花草山石融为了一体。夕阳的金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可能存在的思绪。
平心而论，谢遇安确实各方面都堪称完美。修为高深，学识渊博，心思缜密，温柔体贴（至少表面上是），还会做饭……简直是道侣的顶配选择。
如果……如果没有那该死的“九世纠缠”和系统评级带来的不适感，如果没有玄霄那个A货前任做对比，林妙妙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把持不住，毕竟她也是个正常的（前）社畜，（现）颜狗。
但是！
没有如果！
系统残魂的“建议”，像一盆冰水，把她心里那点刚刚萌芽的、对谢遇安的好感和依赖，浇了个透心凉。
她现在看谢遇安，总觉得他头顶上仿佛飘着一个无形的标签：【S级战略合作伙伴，主要道侣候选人，危险等级：未知】。
这还怎么心动？！这分明是在进行商业评估啊喂！
而且，一想到“两个都要”这种可能性，林妙妙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玄霄那个A货，偏执狂，暴力倾向，送礼物还带毒，跟他在一起除了内耗就是折寿，要他来干嘛？当祖宗供着吗？还是当不定时炸弹放着？
至于谢遇安……
林妙妙偷偷叹了口气。
这家伙好是好，但心思太深，段位太高。跟他玩感情，自己这点道行，估计被卖了还得帮他数钱。更何况，人家是带着“九世任务”来的，这感情从一开始就不纯粹，谁知道里面有多少是“命定”的惯性，有多少是真正的喜欢？
太复杂了！太麻烦了！
她林妙妙，上辈子卷生卷死，好不容易（？）穿个越，难道还要继续在感情里卷生卷死，跟两个（可能更多）男人勾心斗角，上演什么虐恋情深、修罗场争霸吗？！
达咩！绝对达咩！
她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差点把手里刚采的一把凝神花给扬了。
谢遇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动，投来询问的目光。
林妙妙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甚至带着点“壮士断腕”般决绝的笑容。
“谢公子！”她声音清脆，掷地有声。
谢遇安微微颔首，示意她在听。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明确一下接下来的‘合作’关系！”林妙妙叉着腰，努力让自己显得很有气势，“首先，非常感谢你带我进秘境，以及这一路上的帮助！你是个非常优秀的……队友！”
她特意加重了“队友”两个字。
“其次，”她继续道，眼神无比认真，“出了这个秘境，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你回你的清岚宗当你的少主，我继续在青云宗搞我的事业！”那什么‘命定之人’、‘九世纠缠’……太沉重了，我林妙妙福薄，担不起！
她顿了顿，仿佛是为了增加说服力，又或许是给自己打气，用力挥舞了一下小拳头：
“我算是想明白了！什么情啊爱啊，都是虚的！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灵石和修为，才是真的！”
“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一个不行，两个更不行！”
“从今天起，我林妙妙的人生信条就是——拒绝内耗，专注自身！”
她越说越激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光（错觉），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自己凭借双手（和偶尔抱大腿）走上人生巅峰、成为修真界富婆的美好景象。
“所以，”她最后总结陈词，对着谢遇安，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关于道侣这个问题，我的态度是——达咩！”
“这就好比凡间界的户口本，”她试图用一个通俗易懂的比喻，“在我这儿，道侣这一页，我已经亲手把它撕了！注销了！以后这户口本上，就我自个儿！清爽！”
说完这一大通话，林妙妙感觉胸中浊气尽出，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对！就是这样！
与其陷入复杂的情感纠葛，不断内耗，不如干脆利落地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把“道侣”这个选项，直接从她的人生字典里抠掉！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谢遇安，等待着他的反应。是错愕？是恼怒？还是……继续用那种深不可测的笑容敷衍她？
然而，谢遇安的反应，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笑。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清润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无奈？又像是……早已预料？
他沉默了片刻，就在林妙妙以为他要说出什么高深莫测的话来时，他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温和：
“好，依师姐所言。”
林妙妙：“……？”
就这？
她准备了满肚子的“独立宣言”和“拒婚演讲稿”，结果对方就这么轻飘飘地接下了？连个辩论环节都没有？
这感觉……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点不得劲。
不过，目的达到了就好！
林妙妙立刻把这点小小的失落（？）抛到脑后，重新干劲满满。
“那说好了啊！”她再次确认，“出了秘境，咱们就散伙！”
“嗯。”谢遇安再次点头，唇角似乎弯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林妙妙心满意足，转身继续投入了轰轰烈烈的“采花大业”中。
而她身后，谢遇安看着她活力满满的背影，眼底那抹复杂的情绪缓缓沉淀，最终化为一丝几不可查的……宠溺和势在必得。
撕了户口本？
没关系。
他可以……帮她补上。
而且，只补上他一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