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所谓的‘门’,不过是更深层混沌泄漏的缝隙。真正的危机,远非如此。‘他们’设定的轨迹正在失效,混沌的侵蚀加剧,需要完整的光暗本源,需要真正‘光’与‘暗’的合力,才能重塑平衡,或者……打破这既定的囚笼。”
他凝视着我,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现在,选择权再次交到你手中。”
“是接受这宿命,与她一同,成为维系这片天地的‘钥匙’,永远背负着这沉重的共生关系?”
“还是……尝试打破它?解放她,也解放你自己?”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我的灵魂上。
我看着晶体中沉睡的人,我的妹妹。
她的安详是假象,那无尽的悲伤与孤独,透过冰冷的晶体,清晰地传递到我的心中。
是作为“工具”活下去,维系这看似平衡实则残酷的现状?
还是冒着毁灭一切的风险,去争取那渺茫的、真正的自由与完整?
我抬起双手,左手的曦光温暖明亮,右手的寂灭幽深冰冷。
它们本是一体。
我们本是一体。
我看向连亦铭,他的身影在洞窟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他是一切的开端,是引路人,也可能……是这盘棋局中,一个拥有自己目的的棋手。
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眼前这缠绕了我们无数岁月的、不公的宿命。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光暗本源因我的决意而开始加速流转,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和谐而强大的波动。
我的目光坚定起来,望向那透明的晶体,望向其中沉睡的少女。
“我选择……”
我的声音不大,却在这死寂的洞窟中,清晰地回荡开来。
“……带她回家。”
我的声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洞窟剧烈地震颤起来!不是来自外界的冲击,而是源于内部,源于那棵死寂的巨树!
包裹着奈落的透明晶体表面,骤然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
裂纹中迸射出刺目的白光与深沉的黑芒,那是被禁锢了无数岁月的“寂灭”本源,感应到了同源“生”之力的呼唤,开始疯狂地冲击着囚笼!
“你确定吗?”连亦铭的声音依旧清晰,他站在原地,衣袂翻飞,眼神深邃如渊,“打破这封印,释放她的同时,也可能释放出连我都无法预估的变数!维系外界的脆弱平衡将彻底崩塌!混沌可能会加速侵蚀!”
“那就不再需要这建立在牺牲之上的平衡!我们不是维系天地的柴薪,更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我伸出双手,同时按向了那布满裂纹的晶体!
轰——!!!
无法形容的庞大能量以接触点为中心,轰然爆发!
晶体寸寸碎裂,化为齑粉!
树中沉睡的少女——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瞳孔是纯粹的、吸纳一切光线的黑暗,深邃得如同宇宙的终点。
然而,在那片极致的黑暗中央,却有一点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白色星芒在闪烁。
那是……我的曦光?在她被封印的最后一刻,我留给她的,或者说,她拼命保留下来的……属于“生”的印记?
她的眼神初时是空洞的,带着亿万年的迷茫与冰封的麻木。
但当她看到我,看到我周身流淌的、与她同源却又相生的光暗之力时,那点白色星芒猛地亮了一下。
“……姐……姐?”
一个极其微弱、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的声音,直接响彻在我的灵魂深处。
“是我。我来接你了……”
听到我的声音,她眼中那点星芒剧烈地闪烁起来,庞大的、精纯至极的寂灭之力开始不受控制地从她体内涌出!
那棵支撑洞窟的灰黑色巨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崩解!
洞窟顶部开始坍塌,巨大的石块混合着幽光坠落!
外界那股庞大的混沌压迫感,失去了寂灭之力的抵消,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变得更加狂暴,疯狂地冲击着这处空间!
“走!”我朝她伸出手。
她看着我伸出的手,那双黑暗的眼眸中,迷茫与麻木如同冰层般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到极点的情绪——有获救的悸动,有对未知的恐惧,还有……一丝深藏的、对“生”的眷恋。
她缓缓地,抬起了她同样纤细苍白的手,指尖萦绕着令人心悸的寂灭黑气。
就在我们的指尖即将触碰的刹那——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一个漠然的、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直接响彻在整片濒临崩溃的空间。
与此同时,一股无法形容的、远超我之前所感知任何存在的威压,如同整个天空塌陷般轰然降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下落的石块悬停半空,崩解的能量流停滞不前,连那狂暴的混沌压迫感都被强行压制!
连亦铭的脸色第一次彻底变了,他猛地抬头,望向虚无的洞窟顶部。
“规则的维护者……”
规则的维护者?“他们”来了?
我和她的手,在那浩瀚无边的威压下,艰难地、一寸寸地靠近。
那只差毫厘的距离,此刻却如同天堑!
“双生子,背离既定轨迹,试图融合,扰乱秩序。”那个漠然的声音继续响起,不带任何审判的意味,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予以修正。”
一道纯粹由无数复杂符文构成的、遮天蔽日的金色光网,凭空出现,朝着我和她笼罩下来!光网所过之处,空间被固化,法则被改写,一切不和谐的因素都要被“规整”!
我感到一股发自本源的战栗,那光网中蕴含的力量,是绝对的“秩序”,是冰冷的“规则”,它要强行将我们分离,重新纳入它设定的轨道!
“休想!”
我体内光暗本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曦光化作最坚固的屏障向上撑起,寂灭化作最锋利的刃芒试图撕裂那法则之网!
轰隆隆——
三股代表着世间最本源力量——生、灭、秩序——的碰撞,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