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聚灵亭时,青禾培育的灵草已在亭外开辟出一片小小的苗圃。那些嫩绿色的叶片上带着细碎的金纹,正贪婪地吸收着晨光,叶片拂过之处,地面残留的黑气如同遇到烈火的薄冰,迅速消融。
“这是用木灵晶的余韵和赤砂大人灵核碎片培育的‘净影草’。”青禾小心地给灵草浇水,指尖沾着草叶上的露水,“试了三次才成功,能暂时中和影蚀的毒素,但对深层污染效果有限。”
石蛮蹲下身,指尖轻触叶片,净影草的金纹立刻亮起,与他掌心晶体的光芒产生共鸣。他能感觉到一股温和却坚韧的力量顺着指尖蔓延,像是赤砂的灵韵与木灵晶的治愈力在共同作用。
“足够了。”石蛮站起身,将晶体嵌入聚灵亭中央的石柱凹槽——那里本是老营主用来汇聚十二圣座灵韵的枢纽,此刻晶体嵌入后,金紫光芒顺着柱身的纹路流淌,整座亭子都泛起淡淡的光晕,“先用它净化聚灵亭周边,守住这里的根基。冰原殿那边,我亲自去。”
“我跟你去。”火离将焚天剑系在腰间,剑穗上的红玉髓随着动作轻晃,“焚火台暂时稳住了,我的火焰能克制影蚀,去冰原殿正好。”
血煞把巨斧扛到肩上,瓮声瓮气地接话:“多个人多份力,再说……老子还欠冰原殿那伙人一顿酒,总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没了。”
石蛮刚要点头,亭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骑士翻身跃下,玄色披风扫过地面的净影草,带起一阵风。骑士摘下面甲,露出张棱角分明的脸,左额一道浅疤从眉骨延伸至鬓角——是冰原殿的副殿主,凌霜。
“石蛮大人。”凌霜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长途跋涉的沙哑,甲胄上还沾着未消融的冰霜和暗紫色的污渍,“冰原殿核心区已失守,但殿主带着部分弟子退守至外围的冰风谷,让我突围来求援。”
他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影蚀……在吞噬冰原殿的灵脉核心,殿主说,只有聚灵亭的‘守’字碑残片能暂时压制,求您……”
“起来说话。”石蛮扶起他,指了指石柱上的晶体,“赤砂的灵核与十二圣座的枢纽已经连通,净影草也培育成功,我们这就出发。”
凌霜看到晶体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声低沉的:“多谢。”
石蛮注意到他的反应,心中微动。凌霜是当年少数几个反对赤砂偷走虫母灵核的人,甚至曾与赤砂在圣座议会上争执过,此刻他看到融合了赤砂灵韵的晶体,会是这种反应,倒有些出乎意料。
“准备出发。”石蛮没再多问,转身吩咐青禾,“看好聚灵亭,若有异动,立刻通过灵脉传讯。”
青禾点头,将一包净影草的种子塞进石蛮手里:“这是种子,遇水即生,紧急时撒出去能挡一阵。”
三骑骏马踏着晨光出发,凌霜的白马走在最前,速度快得几乎要飞起来。石蛮与火离并辔而行,血煞的黑马紧随其后,巨斧的斧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行至中途,路过一片被影蚀污染的林地时,凌霜突然勒住马缰。他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块冰封的令牌,令牌上刻着冰原殿的雪狼图腾,边缘处有个细小的缺口。
“这是……”石蛮也跟着下马。
“赤砂大人当年在冰原殿养的雪狼‘踏雪’,在他离开那天挣脱锁链追了出去,回来时只剩这个令牌。”凌霜的指尖摩挲着令牌的缺口,声音低沉,“殿主一直收着,说等赤砂大人回来……现在看来,或许该物归原主。”
他将令牌递给石蛮,令牌入手冰凉,缺口处的磨损痕迹显示它曾被人反复触摸。石蛮握住令牌,掌心的晶体突然亮起,金紫光芒包裹住令牌,冰封的表面渐渐融化,露出底下一行极浅的刻字——“等我回来”。
石蛮的心猛地一颤。他想起赤砂虚影消散前那句“连你的份一起守住”,想起净影草叶片上与赤砂灵韵共鸣的金纹,突然明白:有些守护,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宣言,而是藏在令牌缺口的磨损里,藏在三次培育灵草的坚持里,藏在跨越圣座隔阂的求援里。
“走吧。”石蛮将令牌收入怀中,翻身上马,“冰风谷的人还在等我们。”
凌霜翻身上马,这一次,他的背影似乎挺直了些。火离看了眼石蛮紧握缰绳的手,那里还残留着令牌的冰凉,却与晶体的温暖奇妙地交融在一起。
前方的地平线上,冰原殿的轮廓已隐约可见,只是那片曾经纯白的冰原,此刻正被暗紫色的影蚀一点点蚕食,像一幅被泼了墨的画。但石蛮握紧了掌心的晶体和怀中的令牌,感觉有两股力量在体内涌动——一股是赤砂未曾说出口的承诺,一股是十二圣座从未断绝的羁绊。
他踢了踢马腹,骏马发出一声嘶鸣,加速冲向那片被阴影笼罩的冰原。身后,火离和血煞的马蹄声紧紧跟上,像是在说:无论前方是什么,我们都一起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