牦牛人村庄的事件,如同一颗投入加尔鲁什内心深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卡拉克代表村里的牦牛人对加尔鲁什和李响等人表示了深深的感谢,他表示部落的大军可以从村子周围驻扎,他们会尽力提供食物和水源补给。
而做为回礼,李响也指出了污染的来源,是村子北面一群贪得无厌的地精在搞破坏,并给予了牦牛村忠告,现在东迁并不明智,冰雾村已经遭到蛛魔的大举进攻。村子已经不复存在......看着卡拉克震惊的眼神,李响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了加尔鲁什他们。
第二天清晨,四人开始返程,加尔鲁什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默,只是扛着血吼,跟在李响的小队身后。
回到战歌要塞,时间已过正午,加尔鲁什没有理会军官们的问候,直接向着萨鲁法尔大王的营帐走去,直到傍晚时分,他才返回战争大厅......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是在那之后加尔鲁什所有的决定,都会听取顾问们的建议,虽然他有时候仍然会有些偏执,但是比起以前的横冲直撞,已经向着一位真正的领导者,迈出了一大步。
部落的大军在大王的建议下进行了整编,纪元谷的野猪人军团因为损失太重,奉命撤出诺森德,返回卡利姆多。而令人振奋的是,信使带来了被遗忘者的部队即将在东面登陆的消息。
于是大军开始挥师东进,直指嚎风峡湾。计划要在那里与被遗忘者和联盟部队汇合。
下一个重要的战略目标,维库人要塞——乌特加德,它如同一个巨大的毒瘤,盘踞在峡湾的中心,这里是天灾军团在诺森德东部最重要的据点之一。嚎风峡湾的风,比冰冻废土更加潮湿,也更加刺骨。如同刀削斧劈般的悬崖从冰冷的海水中拔地而起,上面覆盖着顽强的针叶林。海面上常年弥漫着不散的浓雾,巨大的维库人龙骨战船的残骸在礁石间随处可见,让这片壮丽的峡湾充满了悲凉的气息。
部落的攻势迅猛而又有效。在两位领导人的沉稳指挥下,部队稳扎稳打,与联盟的先遣军互相配合,很快便清理了乌特加德城堡外围的防御。
当几位领袖计划着,准备对城堡发起总攻时,一支维库人大军从城堡中冲了出来,激烈的遭遇战在城堡前的广场上爆发了。在无数亡灵维库人之中,一个身影显得格外醒目。那是一名身高远超普通兽人的维库女战士,她身披厚重的符文板甲,手持一柄巨大的双手战斧,每一次挥舞都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她的攻击十分致命且精准,但战斗方式却毫无激情,仿佛一具被设定好程序的杀戮机器。她的双眼,没有活人的神采,只有一片冰冷的幽蓝色光芒。
她如同一个无法被阻挡的绞肉机,轻易地撕开了部队的防线。数名库卡隆的精锐战士,都在她的战斧下被拦腰斩断。
“让开!”加尔鲁什发出一声怒吼。他体内的战士之血在沸腾。提着血吼,如同一头红色的猛兽,主动迎向了那名女战士。“铛——!”血吼与符文战斧猛烈地撞击在一起,爆发出刺眼的火花。巨大的力量让加尔鲁什都后退了一步,手臂一阵发麻。他看着对方那双空洞的蓝色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怒火。这是一个可敬的对手,却被天灾军团扭曲成了没有灵魂的傀儡!
两人展开了一场纯粹力量与技巧的对决。
战斧的呼啸声不绝于耳,每一次碰撞都让周围的士兵心惊胆战。最终,加尔鲁什凭借着更胜一筹的战斗经验和地狱咆哮血脉中潜藏的狂怒,抓住对方一个微小的破绽,用斧柄狠狠地击中了她的后颈。女战士那高大的身躯晃了晃,最终不甘地跪倒在地,昏了过去。加尔鲁什没有下杀手,他只是命令士兵将她捆起来,作为重要的俘虏带回了营地。当晚,在临时的审讯帐篷里,女战士被铁链牢牢地捆在柱子上。她已经醒来,但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空洞的蓝眼睛,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叫布伦希尔德。”李响的声音在加尔鲁什身后响起,“曾经是这里的抵抗军领袖,一个真正的英雄。现在,只是一个被抹去记忆的傀儡。”
“你能救她?”加尔鲁什回头问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盼。“我不能,但她自己能。”李响摇了摇头,“她的灵魂深处,一定还残留着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我们需要一个钥匙,去打开那扇被锁上的门。”
在李响的“预知”引导下,阿炸,库尔蒂克和毛球组成的潜行小队,在当晚潜入了乌特加德城堡的下层。他们避开了重重守卫,最终在一间满是刑具的武器库中,找到了一面布满划痕的圆形木盾。盾牌的中央,刻着一个象征着风暴与荣耀的家族徽记。“应该是这个,跟头儿说的徽记一样”阿炸轻声说着,对着门口放哨的毛球打了个“撤退”手势。
当这面盾牌被放到布伦希尔德面前时,她那空洞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波动。她下意识地伸出手,颤抖着,抚摸着盾牌上那熟悉的徽记。“仪式,要开始了。”石头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让所有人都退后,然后将几块蕴含着自然能量的石头摆在了布伦希尔德的周围。开始低声吟唱,试图用元素的力量,去呼唤布伦希尔德那被压制的沉睡灵魂。就在布伦希尔德的手指,完全接触到那枚徽记的瞬间——“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尖叫,从她口中爆发出来!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有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正在她的脑海中疯狂地撕扯。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意识:族人们在篝火旁的欢笑声、与兄弟并肩作战的怒吼声、维库人战船乘风破浪的豪迈……以及,那片将一切都吞噬的、冰冷的黑暗。
她看到了巫妖王那双散发着无尽寒意的眼睛,听到了他那如同冰锥般刺入灵魂的低语。她感受到了自己的意志被一点点地碾碎、剥离,感受到了自己的记忆被强行抹去,感受到了自己被灌入绝对服从的命令……看到了自己亲手举起战斧,砍向了曾经誓死守护的同胞。
“不……不!!!”她痛苦地嘶吼着,那双蓝色的眼睛中,幽蓝色的光芒与属于她自己的、清澈的眼眸之光在疯狂地交战。冷汗浸透了她的头发,她整个人都在承受着灵魂被撕裂的折磨。加尔鲁什站在帐篷的角落,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一幕。他那巨大的身躯,竟然在微微颤抖。布伦希尔德那痛苦的挣扎,那在奴役与自我之间徘徊的绝望,那双时而麻木、时而清明的眼睛……让他那么揪心!
他仿佛看到了,在遥远的过去,他的父亲,他的同胞,在喝下那杯恶魔之血后,同样经历过的、被扭曲意志、被抹去自我的痛苦。那是兽人整个种族,最深沉、最黑暗的噩梦!他从布伦希尔德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族人曾经的影子!这一刻,他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指挥官,在审视一个强大的敌人。他只是一个兽人,在目睹着另一个骄傲的灵魂,为了挣脱奴役的枷锁,而进行着顽强的斗争。
他那颗属于战士的心,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最终,布伦希尔德的嘶吼渐渐平息。她瘫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眼中的幽蓝色光芒虽然还未完全散去,但那麻木与空洞,已经被一种深深的痛苦与仇恨所取代。
她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加尔鲁什和李响,那不再是一个傀儡的眼神。而加尔鲁什,则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大手,曾因为父亲的“罪孽”而感到羞愧,又因为父亲的“荣耀”而感到骄傲。但直到今天,在亲眼目睹了另一个灵魂的挣扎之后,他才真正深刻地理解了,那份荣耀之下,所掩埋的究竟是何等沉重的痛苦与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