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屿在德国酒店的房间里,视线紧紧锁定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代表沈知遥位置的小光点。
看到它终于稳稳地停在了家的位置,他刚松了口气,但随即发现,家里的监控画面却迟迟没有捕捉到她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担忧再次漫上心头。他不再等待,直接拨通了她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起,背景音是电子门锁轻微的“嘀”声和开门声。
“我到家了。”沈知遥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疲惫。
顾承屿悬着的心落下一半,但疑惑未消:“定位显示你早就到了,怎么在门口待了那么久才进门?”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沈知遥走到沙发边坐下,揉了揉太阳穴,如实相告:“下车和景琛哥说了两句话。”
顾承屿的心像是被细微的针刺了一下,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说了什么?”
他的追问让沈知遥本就有些烦躁的心情更添了一丝不耐,她语气淡了些:“就说谢谢他送我回来什么的呀。你问这么仔细干嘛?不相信我啊?”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快,顾承屿立刻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界了。他并不是不信任她,只是那个名字,总会轻易挑起他内心最深的不安和占有欲。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试图解释,声音软了下来。
沈知遥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绪上的纷乱。
她打断他,声音带着倦意:“好了,我累了。晚上吃饭喝了酒,现在只想赶紧洗澡睡觉。你也早点休息吧,别熬太晚。”
一听她喝了酒,顾承屿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关切取代了刚才那点微妙的情绪:“喝了很多吗?头痛不痛?”
“不多,也不痛。”沈知遥只想结束通话,“就是好困,眼睛都睁不开了。我要去睡觉了。”
顾承屿却不肯就这样挂断,他放柔了声音,带着恳求:“那你洗完澡打电话给我好不好?我想听听你的声音,确认你没事再睡。”
沈知遥叹了口气,知道他是在担心,也心疼他那边已是深夜:“真的很晚了,你那边都凌晨了,你先睡吧,不用等我的。”
“我不困,我等着你。”顾承屿的语气很坚持,“快去洗澡吧,我等你电话。”
沈知遥拗不过他,也知道不答应他恐怕真会一直等下去,只好妥协:“好吧,那我尽快。你先躺好,别干等着。”
挂了电话,沈知遥靠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今晚发生的一切,傅景琛那些意有所指的话,顾承屿隔着时差却无处不在的牵挂,都让她感到一种复杂的疲惫。
她甩甩头,不再去想,起身走向浴室,只想让温热的水流冲散这一夜的纷扰。
而电话那头,顾承屿握着手机,靠在床头,虽然得到了她的承诺,但心底那丝因距离和那个名字而产生的不踏实感,却并未完全散去。
沈知遥洗完澡,又仔细吹干了头发,一切收拾妥当,看向时钟,估算着德国那边应该已经凌晨三点了。虽然心疼他熬夜,但还是遵守约定拨通了视频电话。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屏幕那端,顾承屿的脸在酒店柔和的床头灯下显得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温柔专注。
他的声音沙哑:“宝宝,洗好了?头发吹干了吗?”
“嗯,吹了。”沈知遥应着,目光落在屏幕里他清晰的眉眼上,白天被工作和应酬压下的思念,在此刻静谧的深夜里汹涌而来。
她看着他那张脸,突然就忍不住问出了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顾承屿,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承屿听到她这话,心里又软又酸,柔声哄道:“这边事情有点复杂,可能还得几天。怎么,想我了?”
沈知遥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太不懂事,立刻嘴硬地否认,还把责任推给他:“没有。你安心工作吧,我就是随便问问。”
顾承屿岂会看不出她的口是心非,低低地笑了起来,嗓音透过听筒,带着撩人的磁性:“真的不想我?”
沈知遥被他笑得耳根发热,强撑的气势弱了下去,小声嘟囔:“假的。”
“哦~”顾承屿故意拉长了声音,语气里满是宠溺的戏谑,“原来我们沈总,是想做骗人的坏女人啊?”
沈知遥破罐子破摔,对着屏幕皱了皱鼻子:“不行吗?”
“行,当然行。”顾承屿从善如流,然后抛出一个极其不切实际却充满诱惑的提议,“那坏女人想不想我现在就买机票回去呢?”
沈知遥被他这异想天开的想法逗得低低笑出声来,心里那点因为思念而产生的矫情瞬间被冲淡了不少,娇嗔道:“神经啊你!不要!赶紧睡觉,我都快困死了,你别吵我睡觉。”
听出她语气里的困倦和放松,顾承屿知道这通电话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不再逗她,对着镜头,温柔又郑重地说:“好,不吵你。晚安,老婆~”
沈知遥也放松下来,打了个小哈欠,声音变得软糯:“晚安,顾承屿~”
互道晚安后,屏幕暗了下去。沈知遥抱着手机,心里那份空落落的感觉被填满了一些,带着对他的思念和方才通话的余温,沉沉入睡。
而地球另一端,顾承屿看着暗下去的屏幕,虽然身体疲惫,但嘴角却带着满足的弧度,也终于能安心地阖上眼睛。
距离阻隔了拥抱,却让每一次声音的传递,都显得格外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