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灵塔的铜铃在风里唱了整三年,终于在夏至这天迎来了最后一块基石的浇筑。李砚站在主塔的最高层,俯瞰着长安城外八座塔身同时亮起金光——黑曜石的塔基吸饱了龙脉灵气,罗马青铜铸就的浮雕开始流转血色,非洲钻石镶成的塔顶折射出刺目的光,将周围百里的天空染成金红色。
“陛下,祖源的灵气浓度已达顶峰。”玄道司司长跪在石阶上,捧着测灵玉盘,盘心的光珠亮得像颗小太阳,“再涨下去,恐怕会撑破地脉。”
李砚低头看着玉盘,指尖抚过盘沿的龙纹。这三年里,美洲的银矿挖空了三座山,非洲的黑奴在种植园里堆成了白骨山,波斯余孽的最后一个幼童被扔进祖源地宫时,整个长安的灵气都翻涌了三天三夜。
“把西域的玉石矿全开了。”他淡淡道,“用暖玉给祖源做层外壳,再把漠北的玄冰引来降温。”
司长领命退下时,衣角扫过塔壁的铭文,那是用异族的骨粉混合金汁写就的咒文,每一个字都在吸收天地间的杂气。李砚走到塔边,望着远处的关中平原——那里的麦子长得比人高,稻穗上结着珍珠般的谷粒,农夫们穿着丝绸衣裳在田埂上散步,腰间挂着的玉佩都透着灵气。
这才是盛世该有的样子。他想。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是二皇子李恪,铠甲上沾着血污,手里拎着个麻袋,麻袋口露出几缕卷曲的金发。
“父皇!”李恪单膝跪地,将麻袋往地上一摔,里面滚出颗头颅,眼窝还残留着惊恐,“罗马教廷的最后一个主教,带着信徒想偷拆镇灵塔,被儿臣逮住了。”
李砚瞥了眼那颗头颅,金发上还缠着十字架项链。“挂在西塔的尖顶。”他语气平静,“让那些还惦记着异域神佛的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神权’。”
李恪应声而去,靴底碾过地上的血渍,在金砖上留下暗红的印记。李砚望着那印记,想起十年前在欧洲见过的教堂,彩绘玻璃上的天使笑得虚伪,不如长安的龙纹石雕来得实在。
“陛下,江南送来新采的灵茶。”内侍捧着茶盏上来,茶水上浮着几片玉色的茶叶,是用美洲银矿的灵气滋养而成,“说是喝了能清心明目。”
李砚接过茶盏,却没喝,只是放在栏杆上。远处的海面上,三皇子李恂的船队正返航,帆上印着巨大的龙纹,甲板上堆满了从吕宋岛抢来的香料和宝石,奴隶们像牲口一样被铁链串着,皮肤被晒得脱了几层皮,却连抬头看一眼长安的力气都没有。
“今年的香料收成如何?”他问。
“比去年多了三成。”内侍躬身道,“就是岛上的土着又闹了次叛乱,李恂殿下放了把火,现在整个岛屿都在冒黑烟呢。”
李砚呷了口茶,茶水带着股清冽的甜,混着远处隐约传来的焦糊味,竟格外爽口。“让他把灰烬都收集起来,送到祖源地宫。”他说,“那些土着的怨气,正好能滋养地脉。”
正说着,七皇子李屿抱着个琉璃罐跑上来,罐口用丝绸封着,里面隐约有蠕动的声音。“父皇您看!”他揭开丝绸,罐子里是几条通体雪白的虫子,“这是从波斯旧地挖出来的‘蚀心蛊’,专吃异族的执念,养在祖源里,能让龙脉更纯粹。”
李砚看着那些虫子在罐子里扭动,忽然想起当年在波斯看到的圣火,跳动的火焰里也藏着这样扭曲的欲望。他接过琉璃罐,指尖在罐壁上轻轻敲了敲:“不错,送去给玄道司,让他们配着黑奴的血一起喂。”
李屿眼睛一亮,抱着罐子跑下楼时,差点撞到上来复命的赵承嗣。这位老将的盔甲上满是刀痕,手里的账簿记得密密麻麻。
“陛下,葱岭的暗道全堵死了,俘虏分了三批:纯异族的送矿场,半混血的阉了做内侍,剩下的女人……”赵承嗣顿了顿,“长得标致的给皇子们选,剩下的送去纺织坊。”
“嗯。”李砚望着八座镇灵塔的金光渐渐汇成光柱,刺入云层,“告诉纺织坊,用罗马的羊毛混着江南的蚕丝织,织出的料子赏给有功的将士。”
赵承嗣刚退下,天边突然滚过闷雷。玄道司司长又慌慌张张跑上来,手里的测灵玉盘开始发烫:“陛下!祖源在震动,好像有东西要从地底下钻出来!”
李砚走到塔边往下看,长安城里的百姓正对着镇灵塔叩拜,他们的眉心都有一点淡淡的金光——那是龙脉灵气烙下的印记,只有炎黄血脉才能显现。而在城门口,几个试图混进来的异族正被守卫按在地上,皮肤接触到城门的结界,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让所有术士集中到地宫。”李砚的声音透过雷声传下去,“准备‘镇魂阵’,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安分的东西在捣乱。”
地宫里,祖源的光珠已经膨胀到磨盘大小,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隐约能看到里面翻滚的不是灵气,而是无数张扭曲的脸——那是这些年被当做“养料”投入的异族魂魄。
“是他们的怨念聚成了凶灵。”玄道司司长声音发颤,手里的桃木剑抖个不停,“太多了……根本镇不住!”
李砚没说话,只是解下腰间的龙纹玉佩,将灵力注入其中。玉佩悬浮到光珠上方,散出柔和的白光,那些扭曲的脸在白光中渐渐平静,像冰雪般消融。
“炎黄子孙的地脉,容不得杂秽放肆。”他轻声说,像是在对光珠里的魂魄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玉佩的光芒越来越盛,光珠的裂痕开始愈合,地宫里的震动慢慢平息。当最后一张异族的脸消失时,八座镇灵塔的金光同时收敛,化作八道细线,注入长安的地心。
李砚走出地宫时,天已经亮了。夏至的太阳晒得人发烫,关中平原的麦子在风中起伏,像一片金色的海洋。农夫们开始收割,孩子们追着蝴蝶跑,他们的笑声里带着灵气的震颤。
“陛下。”内侍捧着新沏的灵茶过来,脸上带着喜色,“玄道司说,祖源稳定了,以后每年能产出‘灵米’,吃了能延年益寿,百病不侵。”
李砚接过茶盏,看着茶水倒映出的自己——鬓角的白发又多了些,眼神却依旧清亮。他想起刚登基时,有人劝他怀柔,有人劝他兼容,可他偏要一条道走到黑。
如今看来,是对的。
远处的海面上,李恂的船队又出发了,这次要去更远的新大陆。李恪在城墙上操练新兵,铠甲的反光像流动的星河。李屿蹲在养龙池边,给那些雪白的蚀心蛊喂食,池里的蛟龙吐着泡泡,亲昵地蹭他的手背。
镇灵塔的铜铃又开始唱了,声音比以前更清亮,像在歌颂,又像在守护。李砚呷了口茶,望着这片被龙脉灵气浸透的土地,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这天下,终究是炎黄子孙的。
从长安的宫阙到美洲的种植园,从西域的沙漠到南洋的岛屿,每一寸土地都浸润着同一种血脉的气息。那些曾经的异族、叛乱者、野心家,都已化作地脉的养料,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生灵,生生不息。
夕阳西下时,李砚站在观星台,看着八座镇灵塔的影子在大地上拉长,像八条巨龙,将整个天下紧紧揽在怀里。他知道,只要这龙脉不断,炎黄的火种就会永远燃烧,在时光的长河里,照亮一代又一代人的路。
而他,会像镇灵塔的基石一样,沉默地守护着这一切,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